花易玄擔憂道:“這水必定不幹淨。”黑暗中柳燕竟莞爾一笑,他怎麽傻乎乎的?其應道:“內秘心法之下還懼其何?”花易玄噗嗤笑出聲來,暗歎自己愚昧。當下二人催動真氣將周身三寸之外的水流驅散開,以此化水成勁將身子抬離地麵尺餘。洞中湧來的水確實不大,卻夾雜著大量的藥物,且是亂放易蒸發的猛藥。洞中空氣閉塞,二人縱使封閉全身關竅也隻能維持小半個時辰,非長久之計。但花易玄有些懷疑,所謂縱橫派五斷,柳燕必得其精髓,被挾持進洞時定會通過回聲來摸清地形。且以縱橫派的能力,一刻鍾柳燕都可能身首異處,縱橫派不會犯這麽嚴重的錯誤。姬靈霜之事在武林盟是為絕密,整個武林盟隻有其一人知曉,縱橫派不會再犯第二次錯誤。
花易玄在等,她一定有辦法,黑暗中他雖看不清,但她的呼吸很平穩,穩得不細細靜聽都難以發現。殊不知此時的洞外,縱橫派雙衛百十餘人縱橫山間,對埋伏在周圍的白教東行六部殺手展開圍剿。但這群人並不是柳燕指派而是符昭安排的,但此時的符昭正趕往雁行城。為了保證此次的成功,白教東行六部傾巢而出,其老巢被七宗定俠的武林盟聯軍幫派燒個精光,一眾人除了露宿山間連個棲身之處都不得。由於連日來的困乏,縱橫派雙衛的突然襲擊很快便成了一邊倒的局勢,且其部眾並不知他們最尊敬的東行六部部長早已被柳燕在山洞中掌斃,唯獨剩下尚未正式上位的副部長縱聲吆喝,組織人力反攻。
洞中,花易玄與柳燕已閉氣多時,媚香已有漸漸入體的危險,洞中沒有新鮮空氣的輸入,二人堅持超過一炷香時間已是驚天之藝,人體極限了。柳燕此時也無法了,但身中媚藥的代價她不敢想象,她仍是張少英明媒正娶的正室妻子,與一男子單獨深處山洞已是不該,若在發生些甚麽她又如何麵對他們?如何麵對自己?她從阿姐哪裏修習的識術告訴她,該當機立斷該先斃了他,然後自己解決就好。即便如此柳燕可不敢做此不堪羞愧之事,盡管她並不陌生。花易玄與柳燕的決斷不同,事有利弊,無關乎倫理,畢竟人活著才是美好的,這是陳坦秋一貫的作風,即便大是大非。
頃刻間二人各有心思,最終花易玄先說話了,其道:“他們的目的在於我們,如果造成你心緒的動蕩,你所知曉縱橫派的一切將會任人宰割,我亦一樣。如此,我先動,若等不到援兵我會在崩潰之前結束。”終究是他先說話,柳燕在猶豫中不覺熱淚盈眶,若是丈夫如此在意自己,自己又何苦跟著他,他仍是不忍心傷害自己,這其中半分心意,半分倫理教養。柳燕歎了口氣,應道:“如果隻是如此簡單便好了。”花易玄不解道:“怎麽說?”柳燕道:“牧雲端的目的在於胎息珠,以及龍魂。”花易玄噶然製止道:“這些你不必與我說。”柳燕稍稍沉默,應道:“你先走吧!”花易玄稍稍默然,顫聲應道:“珍重!燕燕。”
花易玄燕燕二字一出口柳燕陡然渾身一震,這是當年在玄天派小院二人寫字,自己一時興起,以唐代大詩人杜牧的“綠樹鶯鶯語,平江燕燕飛。”中取字意花易玄代鶯鶯,自己代燕燕,化作二人之間的私密昵稱,當年本有取笑之意,他竟也同意了,皆是一笑而過,他竟仍記心底。君子之行止於表裏如一,若非緊急時刻他絕不會這般越禮。且即便自己同意,他自小得教養不會讓他做出這種違背承諾,欺辱他人之事。
花易玄一聲珍重轉身便踏步而去,其步子比平時踏得有些大,顯是打定主意若等不來援救,其會自己了斷。柳燕有些擔憂,這是真的嗎?她安排的人至少有三波,以橫網的能力不會盡數被牧雲端截住的。柳燕開始感到恐慌,所有的一切開始變得不可控製,她從沒經曆過這種事情。她輕聲喚了花盟主三字,但花易玄沒有回應,他是故意不回。柳燕再次喚了一聲,花易玄依舊沒有回應,且腳步聲已遠,柳燕有些失控,突然大聲呼喚花易玄姓名。霎時柳燕渾身顫栗,縱聲呼喊道:“鶯哥哥,鶯哥哥、、、、”鶯哥哥三字霎時在黑暗的洞中回蕩,柳燕崩潰了,丈夫拋棄她她本就在極力逃避和忍耐,偏偏這個人對他一往情深,哪怕自己違背承諾他也從沒怨過自己一次,偏偏這輩子她已無法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