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女人天生愛逛街,我也逛,但距離“愛”還是有點遠,盡管我能走路,但是逛商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尤其這種日子,大家都好像不要錢似的在各個專櫃徘徊流連,八成是空氣流通不夠,很快我就厭煩了這樣的環境,隻想找個清靜的地方透透氣。
我不喝咖啡,所以我從不光顧Starbucks,冰激淋是我的最愛,我總在胃火燒火燎不太舒服的時候買一桶八喜,安寧總說我的胃就是這麼被折磨壞的,我說這叫以毒攻毒,就像給發燒的人物理降溫一樣。
我和蕭逸坐在他的奧迪裏,我捧著香草冰激淋一勺一勺的往嘴裏送,端著冰激淋盒子的左手凍得涼冰冰的。上高中的時候,有一年冬天雪下的特別大,到處都結了冰,我和安寧一人抱著一桶冰激淋,凍得鼻涕都快流出來了,那一路上我倆賺了不少的回頭率。一同學看著我倆特驚訝的說你們不冷啊?我樂嗬嗬的告訴他,冷死了,這不是戴手套了嗎。我就後悔今天怎麼就沒有戴手套呢,隻有把冰激淋放在大腿上,好讓我的手恢複一點溫度。
蕭逸拿起那盒冰激淋對我說:“我幫你拿著,挺涼的。”我跟條件反射似的一把接過來,又覺得自己這樣的舉動有點神經過敏,一眼瞟到車裏的紙巾盒子,伸手拿過來扣在我腿上,又把冰激淋放在紙巾盒上,衝蕭逸笑笑說:“拿手裏是挺涼的,還是這樣好一點。”
蕭逸也輕輕提了下嘴角,卻用與他那表情相反的語氣說:“小沫,六年沒見,我覺得你的變化挺大的。”
我沒有說話,繼續咂摸著香甜的冰激淋,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記得你以前總是很歡快的樣子,好像這世上就沒什麼事能讓你發愁的,什麼時候看見你,臉上都掛著無憂無慮的笑,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讓你身邊的人也覺得心情特別好。”蕭逸說的該是我多久以前的樣子了,我都不記得我還有那樣成天傻樂嗬的日子。
“為什麼這幾次見著你,我總覺得你裝了一肚子的憂傷?”
兩個人都沉默不語,在我的印象中還是第一次,我按下廣播開關,我不在意播的是什麼,好歹讓這個空間裏有點動靜,跟蕭逸處在一個這麼靜謐的環境會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我從倒車鏡裏看著自己,我顯得憂傷嗎?怎麼我自己都沒看出來呢?
“你以前哪會這麼安靜的聽人說話,跟你在一塊,所有的話都讓你說了。”蕭逸的意思是說我現在太沉默嗎?
“蕭逸,六年了,六年前我還是個大一的學生,現在我都奔三了,你覺著我能一點不變嗎?”六年的歲月不知道能改變多少東西,但我對你的感情卻一點沒變,你隻知道我充滿了憂傷,卻不知道這些都是你賦予我的。
“小沫,不管過了多少年,也不管你長到幾歲,我希望你永遠都能像當初我認識你的時候那樣,那樣充滿陽光,充滿活力,那樣快樂。”我相信蕭逸說這些不是場麵話,因為他的眼神顯得特真誠,這是六年後我第一次認真的直視蕭逸的眼光,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像經過顯微鏡,被放大了N多倍。
“你不會希望我到八十歲的時候還咧著嘴傻笑吧,滿臉的褶子不說還有一口不全乎的牙,笑起來都走風漏氣的。”說著我自己笑了,蕭逸也笑了,我就知道我這麼一說他指定得笑,上大學那時候就是這樣,蕭逸聽我說話的時候好像笑點特別低,我講什麼他都能樂一樂,反正特給麵子,讓我非常有滿足感,好像自己有多強的幽默細胞似的。
我突然特別嚴肅得看著蕭逸,他也收起了笑看著我,像是等著我宣布什麼重要消息,我說:“蕭逸,這六年你也變了,跟以前不一樣了。”
“哪裏變了?”蕭逸問我。
“你以前臉上沒皺紋的,現在……”我指著他的眼角,說:“你照照鏡子,瞧你一笑眼角多少魚尾紋啊,你得好好保養了,人周延都還正青春呢,你可別來個未老先衰,回頭別人都不信你們倆是一茬長起來的了。”
我眼看著蕭逸的表情從開始的專注變成錯愕,繼而綻開一朵笑臉,我也跟著哼哼哈哈地笑。
蕭逸摸摸我的腦袋,一如六年前在機場,他要走的時候那樣,充滿了對妹妹一樣的寵溺,“這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