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的時間裏,我無數次的想象過我與他重逢的情景,在街角不經意的相遇;在某次聚會上巧遇;或是他回國後就會打電話告訴,那麼我會出現在機場,等等等等,無論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看到他,我一定是從容自若的,時過境遷,我已不再是大學校園裏的小丫頭,我已經學會如何控製自己的情緒,可是在這一刻,隻是看到他的背影我的心裏已經止不住的慌亂。
我本能的轉身離開了這裏,走進電梯,我走的很快,走出大門的時候也沒敢抬頭看看那扇落地窗,好像背後有雙眼睛在似笑非笑的盯著我。
鄭曉沫,你怎麼這麼膽小,你害怕什麼?這不是你一直盼望的嗎?不是一直都想見到他嗎?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我隻想躲的遠遠的,當一直以來所期盼的東西變成眼前的事實,我才發現其實自己還沒有做好迎接的準備。
我坐在中心廣場的石雕噴泉邊上,春寒料峭,噴泉並沒有開放,石台卻很涼,我覺得有些冷卻仍不想離開,甚至不願意動一動。有風迎麵吹來,我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原來春天的風並不如我所想的那般溫和,依舊帶著些微寒意。這不是個極幹淨的城市,所以風中有幹澀的塵土氣息,我眯起雙眼,卻還是被風中的顆粒迷了左眼,我用力眨動眼瞼想把它趕出我的眼,然而我的左眼卻越感酸痛,漸漸的,有眼淚溢了出來。
突然想起我就這麼跑了出來,也沒有通知安寧一聲,不知她此刻是不是在心裏埋怨我。撥通安寧的電話,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安寧劈頭便問我在哪裏。
“我在中心廣場。”我想我的語氣是平靜的,因為我的心裏此刻已經不似初看到蕭逸時的驚慌,清冷的春風已經將我周身都冷卻了下來。
“小沫,你……我看到他了,你不想見見他嗎?”難怪安寧沒有生氣我的不告而別,話語間卻隻是小心翼翼,我對蕭逸的情感,隻有與我最親近的安寧和周延知道。
“算了吧。”
“小沫,他已經回來了!蕭逸回來了!你為什麼要走呢?這個時候你逃避些什麼?”安寧的語氣顯得有些激動。
“早晚會見到的,有什麼好逃避。我隻是……今天不想見他而已。”
“既然知道早晚會見,你又是在躲什麼呢?小沫,六年了,你等了這麼久,現在不告訴他一切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安寧,我並沒有在等他,而且,我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要跟他說。”
“小沫……”安寧還想說什麼,被我打斷了,我隻想躲開這一次,早已習慣隻在心中懷念,如今就請給我一點時間,適應我們又呼吸在同一個空間裏。
晚上,躺在床上全無睡意,腦海中不斷浮現蕭逸的側影,並不是沒有見過西裝革履的他,這次卻似乎有些不同,許是成熟了吧,畢竟已經六年了,那時的他還是大學校園裏意氣風發的學生會主席,如今……如今的他變成了怎樣的人,經曆了怎樣的人,怎樣的事,我毫不知曉。恍惚感到,我與蕭逸之間的距離又豈止是六年光陰,即便此刻他站在我的眼前,我與他最多不過一如從前那般,同校的學長與學妹?朋友?抑或隻是他好兄弟的妹妹?多少分隔兩地的戀人都終是抵不過距離與歲月的風化,默然分手。對他而言,我與他之間短短一年,又留下了多少可稱之為回憶的東西?在這六年之中,他又可曾真的懷念過那段時光?當他憶起往昔的時候,又是否有我的存在?
我抱緊了懷中的毛絨大熊,它的眼睛黑漆漆的,好似我滿心的愁緒,無論如何都看不清明。
一夜難眠的結果就是我頂著一對大大的熊貓眼去上班,同事一見著我就打趣道:“小沫,你昨晚上沒睡覺啊?幹嘛去了?是不是手上案子太多,熬夜掙錢呢?”
我連頭都懶得抬,說:“要真是有錢掙,我就是熬夜也值了。”
“那你昨晚上是不是一直跟周延哥在一起啊。”一聽這話,我猛地抬起頭,差點閃了頸椎,“說什麼呢你!瞎說八道的,我的一世清譽就毀在你這張嘴裏了。”
小秦捂著嘴賊笑,一臉的不以為然。這小丫頭看著挺單純,滿腦子的風花雪月,言情小說,看著我和周延就覺得是兩小無猜,金童玉女,總能想象出無數的浪漫情節,生生的是要套在我們倆身上,也不管當事人是不是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