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夜,深了。

蠟燭在黯淡中跳著慘淡的舞,撲火的飛蛾依舊堅定地擁抱死亡。女子的倩影彷徨如柳絮,雙瞳似水,看不穿。房間並無華貴的擺設,房間當中僅放著一張黑色木桌,桌上有一盆開得正妖豔的羽葉鶯蘿,旁邊還有些筆墨紙硯,左邊的大書架上擺著一個青花瓷花瓶。四周全用錦緞遮住,紗錦低垂,唯有四壁書畫及那股淡淡墨香氣息能讓人覺得這像個書房。

“長老爺爺?”女子清脆的聲音叫道,

老頭並未轉過頭來應答,依舊雙手拉扯著簾鉤上懸掛的詩畫,“嘩……”拉開那副詩畫,裏麵的風景卻截然不同,一麵漆黑的暗門,見不到半點曙光,“進來吧,”老頭兒沙啞又低沉的聲音說道,拿起點燃的火把,帶領女子走進。

到裏麵,抬頭迎麵先看見的是牌位,女子驚悚地退後幾步,“呼~”點亮屋裏四周的蠟燭,屋裏一下子亮堂起來,房間正中央擺著一張上好檀木大桌,雕梁畫棟,十分精致,特別是雕刻的金龍鳳舞,更是十分逼真,栩栩如生呈現在眼前。再仔細瞧瞧木桌上擺的玩意兒,竟是幾十尊牌位,桌上還擺放些供奉的鮮花水果。

“長老爺爺,這裏是?”女子很害怕,聲音都在顫抖,

“公主,難道你忘了嗎?那是誰?”老頭兒手指其中一尊牌位,那正是剛進來迎麵先看見的,仔細端詳牌位上的文字,是久違的棲秋文字,

“父……父皇。”眼眶又濕潤了,她還是不夠堅強,一滴淚悄悄滴落在無人看見的黑暗角落,

“跪下!”多簡潔有力地大聲嗬斥,“沫兒可知錯?”老頭兒長得並不高,蠟燭照射的影子拉得老長,他是威嚴的代表,說話那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

“長老爺爺,沫兒何處錯了?”芷沫一向倔強,並不會那麼輕易屈服。

“是啊,長老,為何讓公主跪下?”千夜快步闖進來,好在並沒發生什麼事,芷沫隻是先跪下,話說平兒去搬救兵,說得不清不楚的,害自己都是用輕功飛過來的。

“千夜啊千夜!一直以來,老夫以為你是最懂事的,公主年幼,天性善良容易受騙上當,你也不知道勸告,竟也跟著一起胡鬧!”老頭兒說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人吞下去,可見他有多氣憤,千夜也連忙跪下,護在芷沫前麵,

“長老爺爺,我,慚愧,在父皇母後靈位麵前,沫兒不敢撒謊,都是沫兒一個人的錯,隻要一想到他竟是南陵國的四皇子,沫兒就恨之入骨,本想在湯藥中加入奪魂散讓他服下,可,可是沫兒做不到。”她低頭懺悔,不再哭泣,有什麼資格哭泣,是沫兒懦弱沒用,不能為父皇母後報仇,她們在天之靈,若有看見,也會生氣吧。

“哎~沫兒,千夜,你們都先起來吧,”方才還憤憤然的老頭兒居然一下子收起微皺的表情,又像個無奈的平常老頭唉聲歎氣,在屋裏來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