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中國的詩人而言,現實是一個極具壓迫性的大詞,是一個不斷碰壁、不斷思考的重大課題。放眼望去,近代中國以來,世事滄桑,變化頻仍,形成一個又一個的斷裂層。同時,抵近觀察,一代又一代的人們,以他們生命的連續性,創造著也彌合著、體現著也超越著這一個個的斷裂,加入和推動著時代,延續著文化的傳承和曆史的命脈。
捧起一遝散發著紙香的書稿,挑燈夜讀,不知不覺中東方已露出魚肚白,我應諾為一小詩友——周闊作一篇序。出書似乎是顯赫人物的專利,而擺在我們麵前的這本詩稿,卻是出自一位初出茅廬的詩界新秀之手,無論在哪個時代,青年人總是最有激情的一批人。周闊是一個青年人,我與他是在一次詩歌節的筆友會上認識的,那個時候,他二十歲出頭,剛剛參加工作。我看到他,謙虛得有些靦腆,總是很認真地記錄著大家的談話,用筆也用心。話不多,每次輪到他發言的時候,總是能發表一些擲地有聲的言論,是個很有思想的年輕人。周闊趕上了雖然不是詩歌爆發但是存在詩歌的年代,因為詩歌,我們才有了忘年之交。前不久,我參加一次筆友會的活動,小夥子也應邀參加,帶著他的一遝子詩歌,興高采烈地來了。其實每一個寫詩的人,都想走入其他詩人的境界,我也如是。會上我很好奇地翻看著周闊的詩稿,美文如酒,淡淡的品一口,才發現這酒是青年的情思釀造的,也許是在某一個多情的季節裏。采摘,醞釀,封壇,再深埋土中,而我有幸在品味這醇香的美酒之後為其寫序。
詩歌的本質是善良的,我們從《詩經》裏可以讀到很多善良而美麗的文字,這樣的文字流淌了千年,依然煥發著活力,給養著炎黃子孫。從古城冀州走出來的青年詩人周闊有著鮮明的個性:沉穩、成熟,在他身上看不到這個時代一些年輕人身上的叛逆和浮躁。詩歌給了詩人清澈的眼睛,他用來觀察生活的光明,雖然有時候有一點點傷感。周闊眼中的感情永遠都那麼的細膩,如清水一般純潔,他的愛情是炙熱的,“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開便不能停止\帶著刺激\充滿誘惑\無限蔓延”;他的親情是深沉的,“從今往後\再也不能穿上\你給我們做的新衣裳\再也不能品嚐\你精心熬製的疙瘩湯\再也不能端詳\你那和藹可親的臉龐”;他的友情是濃烈的,“我也許是你匆匆的過客\輕輕地與你擦肩而過\你卻是我永恒的懷念\是我夢裏的港灣\如果時間定格\如果地域拉近\不再成為你我的隔閡”.年少之門輕闔對撞的清音在一個不經意的透明之晨驟然碰響,仿佛謝幕後唯一的掌聲,把一段純粹雲飛雪落的歲月收束靜懸在世塵煙色的土壁。
穿透往事彌漫的塵息,看到屬於青年人的青澀河流在一個冰雪季節開始潛潛奔流。這是周闊歌聲傳說中偶然散落在地麵的片斷,在風中,在雲端,歌聲流傳,遙遠嘹亮。每個人的生命無論如何的蒙塵,總有一段時空是亮麗流轉如水鑽。那麼多的人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灰蒙蒙的街道上忙碌生存,誰知道他們有多少感動埋藏在深深的心靈家園。生活對於青年人是豐富多彩的,生活是感性的,也是理性的;生活是浪漫的,也是真實的。老年人有老年人的生活,青年人有青年人的生活,周闊看到的生活不僅有浪漫,更多的是現實。他看到了世間的冷漠,看到了墮落的眼神,看到了黯淡的朝陽,看到了可以左右人的命運的那隻看不見的大手,看到了花兒在綠洲成長,看到了季節裏的螞蟻和蝸牛……年輕的詩人還在他的夢鄉做著“上了年紀的夢”.周闊雖然名氣暫時還不算大,但是他的詩歌已經完成了屬於自己的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