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許明眸善睞,狡黠的笑了笑,“我不會。她的兒子和她未來的兒媳婦同居,她應該也拿不出什麼反對的理由。”
“為什麼答應?”
許許眸光一黯,斂了笑容,淡道,“不是你也會是別人。我不過覺得,我們彼此需要。”
“江心許,你知道我不愛你。”
“需要你這麼戳穿嗎?我們彼此彼此。”許許渾不在意的抿唇一笑,又道,“我不會搬過來,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會叫人來幫你。”
溫任胡亂地推開被子鑽了進去。
許許見被子蓋得歪斜,幫他整好,又掖了掖被角,不慍不惱地開口,“溫任,如果你生病了,林阿姨覺得我照顧不周,會把你領回去的。”
許許輕輕帶上門。
卻聽到被窩裏傳來悶悶的聲響:“江心許。”
還扶在門把上的手僵了僵,下意識往被子下那團活物看去。
“江心許。”像是要確認她在。
許許微一挑眉,不動聲色。
“不要走了。”低得像一聲歎息。
一張無形的蛛網慢慢張開,把全部的她網羅其中,層層密密,不可掙脫,唯一泄露的,是她自己也說不清的隱緒。
她不是不知道內情,卻頭一次猶豫這樣隱瞞是否太過殘忍。
他隻是眼盲,心底也許是恰如明鏡的。他要的也許隻是一條退路,一個允許他讓步的借口。可是誰也不願給他,不敢給他。
林萍兒找了她,究竟是因為太愛溫任,還是太愛她自己?
她隻是被傳言中江家千金嬌弱多病,溫順乖巧的美名所欺騙,她想要找一個能夠容忍她畸戀的兒媳婦。
而她,江心許,不僅遠非外界所傳,甚至還因救回展汐而熟知內情。
林萍兒,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卻是一腔癡情錯付人。溫水生去世後,她把她全部的感情傾注於溫任,乃至變了質仍不知,或不悔。
怎麼能接受呢?那個傲視一切不可方物的男子,即使眼盲卻依舊內心如炬的男子,早就已經一步步在算著逃離。
選擇她,是因為她不愛他,卻有能力幫他!
隻是他不懂,她所了解的絕非僅僅是他的故事,他不會知道她與展汐的相熟,不會知道她明知那不是意外卻不會向他透露分毫。
終究是欠了他的。
“溫任,我們終究太顧惜自己。”許許關上臥室的門,把鑰匙放在客廳的茶幾上,沒有任何遲疑的打開大門取車離開。
她幫他,隻能適可而止,她沒有更大的力量與林萍兒對抗。她需要完善的退路。
她所倚仗的一切來自她的母親,她的母親卻早在籌劃將她嫁與他人,她現在所倚仗的一切,不過是未來的一紙空言。
她幫他,又何嚐不是在幫她自己。
那麼鎮定聰慧心細又強大的男子,終有一日,會是他的天下。
然而她卻不愛他。
好像早就已經過了去轟轟烈烈愛一場的年紀,她在追逐安全與無憂的同時漸漸失去了感知的能力,她實在疲憊不堪。
母親尚可以逼得父親走投無路,淨身出戶。明明曾經那麼相愛的兩個人,最後卻是互相廝殺,兩敗俱傷。
她又怎麼敢去相信世間的真情。
江心許,早已不知如何心許,將心許給何人了!
她不想憑靠任何人,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隻是外界傳聞那樣嬌弱多病,溫順乖巧,沒有人想要除掉她,她也不必小心算計。
走得這樣冒險,一步步,驚心動魄。
她真的覺得累了。可是沒有人相信,她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卻隻是沒出息的想要一個平凡無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