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上厚厚的黃土掩埋了一塊石雕的匾，隱約可以辨析出三個字“狂沙鎮”。駱駝緩緩的走入鎮子。土牆雖不高卻也遮擋了不少風沙，雖說這裏叫鎮，卻十分的小，不過二三十戶人家，多半的房子已是斷壁殘垣，荒涼許久了。遠處幾戶人家的炊煙嫋嫋升起，難得天上一隻渡鴉飛過。一條筆直的街道上，三兩個老漢蹲在門口撮著嘴裏的煙袋，衝著老遊醫笑著點點頭。“你看！那街角的一家醫館就是我家了！”小靈指著街角的一間不大的醫館，一個大大的“醫”字掛在屋前的桅杆上。“小靈去沽一壺酒。”老遊醫下了駱駝，對著少女說道。“唉。”小靈答應著，又對李少涵說道：“你去嗎？一起吧。”李少涵點了點頭，陪著小靈一起去了。兩個一般高的身影迎著夕陽朝西麵走去，長長的影子拉在身後，老遊醫笑了笑，收拾了板車裏的東西，進了醫館。“這鎮子好荒涼呀。”李少涵四處看著，斷壁殘垣，破敗的黃土屋，讓他不禁感歎。“是呀，聽爺爺說這鎮子原先有上百戶人家呢，如今隻有二十八戶人家了，鎮子上就一家酒家，我們一家醫館和一間雜貨鋪。”小靈說著，眼裏有一些落寞。轉角，一群羊群朝他們走來，羊群後麵一老一青舞著長鞭趕著羊群。“小靈！”那個有些黑壯的青年遠遠的喊道，揚起自己手中的長鞭在空中旋轉。小靈的臉微微一紅，卻沒有答應，閃在一旁讓羊群過去。“小靈。”青年已經來到兩人身邊。“趙伯伯。”小靈依舊沒有理會青年的呼喚，轉而有禮貌地看起了他身邊的老伯。“唉，小靈回來啦，這一趟去了十一天呢，壯子天天念叨著呢！”趙伯伯笑了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眼角的周圍堆起褶皺，身上的白色褂子已汗濕了，長褲的褲腳卷到膝蓋以上，腳下破舊的草鞋已破了一個洞。青年撓了撓頭，傻傻地笑著，和趙伯伯一模一樣的打扮，無論是穿著還是相貌都是相似的。小靈看了看壯子，水靈靈地大眼仿佛在說些什麼，嘴始終沒有說話，臉已是通紅，四目相對那一瞬，小靈趕快低下頭走了開。前方不過十米的地方，一個大大的酒字懸在空中，任憑狂風搖曳。熱情的酒店老板給小靈沽好了酒，問了問李少涵是誰，又寒暄了幾句，方才肯放兩人回去。天際的血紅已經褪去，東南邊的一顆極亮的星辰已經升起。醫館裏，昏暗的蠟燭無濟於事的亮著，桌上幾個陶瓷的大碗裏放著幾個饅頭和一碟小菜、一碟花生米。老遊醫翹著二郎腿悠哉的喝著吃著，李少涵和小靈也坐在兩邊悠閑而開心的吃著，李少涵倒不嫌棄飯菜的差勁，在紫竹峰他的待遇也隻是比這好上一點。就在晚飯要愉快結束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和馬嘶聲，老遊醫示意李少涵不要說話後果斷地吹滅了蠟燭。“這是？”李少涵的眼裏露出疑惑，低聲的問身邊的小靈道。“馬匪來了。”小靈湊到李少涵的耳邊輕聲的說著。－－－－－*－*－－－－－“獨孤老頭快開門！”一聲尖銳的嗓音伴隨著巨大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老遊醫一愣，尋思了一會，讓小靈和李少涵兩人進了後屋。自己連忙喊道：“來了來了！”老遊醫一臉賠笑地哈著腰看著門外七八個凶惡地大漢，道：“幾位爺，這麼晚找我這糟老頭不知道有什麼事。”“獨孤老頭，這是我們新大當家的，受了點傷，你快給治好咯，不然要你小命。”一個嘴角邊有著一道斜斜刀疤的尖嘴猴腮的漢子，指著身後一輛馬車上粗壯的漢子。那大漢胸口的衣衫滿是血跡，嘴唇有些蒼白，但一雙眼睛依舊惡狠狠的看著周圍的一切，燃燒著怒火。“快，快請進屋。”老遊醫說著，打開了兩扇門，讓他們進來。幾個大漢攙扶著那個受傷的大漢，進了屋子。“我說，獨孤老頭，你怎麼也不點個燈呀！”尖嘴猴腮的漢子抱怨道。“猴大爺，我們這些個窮人沒錢，晚上便舍不得點燈。”說著，老遊醫點起了剛才吹滅的那根蠟燭。借住昏暗的燈光，老遊醫慢慢脫下那受傷漢子上身的衣服，胸前一道二尺長的刀痕在胸前斜著，皮開肉綻，鮮血直流。“無妨，無妨，我敷些草藥止止血，再縫合一下傷口便可以了。”老遊醫笑了笑。“嘿嘿，大哥，我說獨孤老頭醫術高明，保準你沒事吧。”尖嘴猴腮的漢子討好似得說著。那個大哥隻是一聲冷哼沒說什麼，昏暗的燈光看不清臉，也不知是個什麼表情。老遊醫取了藥，敷在傷口上，消炎止血，然後取出一個銀針在蠟燭上來回燙了燙，一來消毒，二來熱針頭好穿肉。幾十針下去，那個大哥沒有吭一句話。老遊醫耐心仔細的縫合著傷口，堂內一切寂靜，無人出聲，過了許久，傷口終於縫合好了。又在這受傷大哥胸前纏上幾圈繃帶，那大哥摸了摸胸口，這才帶著馬匪離開了。馬蹄聲越來越遠，老遊醫這才放心的去了後屋，看看兩個孩子的情況。前堂掀起簾子轉入後麵，是一塊不大的院子，院子裏曬著許多草藥和辣椒，院子後麵有一間屋子，便是後屋了。後屋是個十平米左右的房子，一張大炕就占去了一多半的麵積。兩個孩子早已進入了夢鄉，老遊醫心想，或許是這一路上太累了吧。老遊醫微微一笑，幫兩個蓋上被子，不一會，自己也鑽進了被窩。老遊醫的鼾聲響起，李少涵徐徐睜開了眼睛，確認了兩人都睡著了之後，坐在炕頭的角落，盤膝打起了坐，手裏握著瀚海夜明珠，閉著雙眼，這早已是李少涵的習慣了。當打坐的時候，頭腦進入空明的狀態，身體裏的真氣不斷的流轉，比起睡覺能得到更加充足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