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戍坐在陸虎後座上,一路上都不說話。江川也很謹慎,隻管專心開車,沒敢開口問一句。他能從後視鏡裏清楚地看到韓戍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
盡管帶著墨鏡,但他渾身的局促還是能被細心的江川看出來。導航裏提示朗司監獄的路徑,他抬頭迅速掃了一眼後視鏡。
那個人斜靠在後座上,稍稍將風衣外套拉緊了些,頭歪在座位上,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他也不知道老大今天是要去看洪先生還是知更小姐,貌似那兩個人都有可能讓他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車子緩緩停在朗司監獄高大的圍牆外,今天是探監日,威嚴的大門外已經圍了好些人。替韓戍打開車門後,江川正準備跟上去,卻被韓戍叫住。
“你留在這裏,我一個人去。”
江川愣了半秒,停住腳步,下意識地點頭稱是。
過了一會兒,從他所在的位置已經看不到韓戍的影子,他才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雖然跟著韓戍已經有段日子,並且被他視為心腹,但江川畢竟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無法做到時時刻刻將他的心思揣摩到位,所以麵對那麼一個周身氣壓極低的人,長此以往總有窒息的感覺。
特別是從上個月洪先生他們出事以後。
韓戍坐在探視室的椅子上,墨鏡沒有摘下來,冰冷如常的一張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有人出來,他有些坐不住了。
知更慢悠悠地走在通往探視室的走廊上,知道要見的人是韓戍,她有些猶豫要不要見他。
那天在車上,韓戍告訴她筱棉棉懷了他的孩子。
那一刻,知更整個人僵住。她曾今的好朋友,懷了她前男友的骨肉。真像是一出狗血劇。
“那孩子可憐了,一出生就要跟母親分開。”知更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冷冷地說。
韓戍的臉色凝重,聲音突然沙啞起來,支支吾吾半天才說:“知更,現在能幫她的隻有你了。”
知更將臉扭過來,疑惑地看著他,突然卻笑了,“怎麼幫?”
韓戍被她古怪的笑弄得怔了怔,低頭避開她犀利的目光,“你是洪先生的義女,這件事情你認下來不會有人懷疑。”
灰敗的顏色慢慢爬上知更白皙的臉,眼裏有淚光隱約閃爍,她直勾勾盯著麵前的人,“你讓我頂替筱棉棉,去坐牢?……”
韓戍低頭不語,自己的要求確實太過分了。
知更笑出聲來,“我現在才知道你跟筱棉棉確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要求別人從來都那麼理直氣壯。”
“答不答應在你,沒有人強迫你。”韓戍突然抬高嗓門。
知更覺得一陣惡心,連忙讓司機停車。韓戍攔不住她隻好任由她隨心所欲,更何況自己還有求於人。
下了車的知更被胸口襲來的劇痛折磨得彎下腰,突然又猛地站了起來,抱住路邊的垃圾桶狂一陣狂吐,吐得胃都快被倒騰出來。
一個人影擋在她麵前,知更彎著腰,想著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被那人盡數收入眼底,多少有些不自在。可實在是疼得已經顧不了那麼多,頓了頓,她彎下腰繼續吐。
一疊紙巾送到他麵前,拿著紙巾的手修長。莫名地就有股怒氣升上來,她霍地將那疊紙巾奪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