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突然他就笑了。他想到了韓戍之前對知更的種種舉動,不是很可笑嗎。懂得利用別人軟肋的人,竟然還費盡心機要讓一個女人成為他的軟肋,他這是找死。

韓戍剛剛端起一杯酒準備喝,看到阿久臉上詭異的笑容,頓時就怒了。他一把揪住阿久衣領,“你笑什麼?你是笑我卑鄙無恥、心狠手辣?”

阿久也不掙紮,依然笑看著他,“我隻是想到,如果有一天有人也拿你的妻兒來威脅你,你該怎麼辦。”

韓戍的手瞬間僵住,臉色難看至極。他憤然甩開阿久,咬牙切齒,“那不可能,誰都沒有那個的機會。”

“是嗎?”阿久的臉色漸漸冷下來,端起韓戍麵前的酒一飲而盡,“像我們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擁有家庭。”

韓戍沒有說話,轉過身看著滿場子混亂的燈光,視線沒有交點。

阿久的話像當頭棒喝,讓他頓時清醒不少。這麼多年,他隻知道按照洪先生的吩咐,將每件事做到無可挑剔,不管采用什麼手段,他不怕死,所以哪怕丟了命他也認了。不怕死的人當然足夠強大,那是完全沒有軟肋的人。可如今呢,他還敢說他沒有軟肋?

他突然就看到場子裏那個黃色短裙的身影,驚得站起來,“知更?”

阿久聞聲轉過頭,看了看遠處正在向客人兜售酒水的筱棉棉,笑了笑,“如果今天有人拿你深愛的人的性命來威脅你,你怎麼辦?”

韓戍的眉頭一寸寸擰起來,怒不可遏地看著阿久,良久,憤然起身朝場子中那個身影走去。

筱棉棉正在向客人介紹她的酒,手突然被抓住。那人拉著她一路到角落裏才放開。筱棉棉抬頭,吃了一驚,“韓戍?”

韓戍此時也看清了麵前的女孩兒,冷冷地,“怎麼是你?”

“那你以為是誰啊。”筱棉棉揉著被弄疼的手腕,突然醒悟過來,“你……以為我是知更?”

“沒有。”韓戍將手插到褲子口袋裏,“我隻是想問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喏。”筱棉棉端起托盤在他麵前晃了晃,“你沒看到嗎,我在這裏打工啊。”

韓戍清了清嗓子,將褲子口袋裏的手又拿出來,“你缺錢?”

“嗯……”筱棉棉低著頭,身子晃了晃,“家裏出了一點事,父親的生意賠了,所以……”頓了頓她抬起頭,完全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笑著說:“不過做生意嘛,總是有賺有賠,過了這陣兒就好了。”

角落裏光線暗淡,隻有月光透過窗戶投射進來,清冷的光照著筱棉棉纖瘦的身體和她燦爛的笑臉。

韓戍突然就愣住了。

他的手不受控製地伸出去,搭上筱棉棉削瘦的肩,“有什麼事兒就來找我,這裏是嵐桂坊的地盤,沒有人敢找你麻煩。”

筱棉棉的瞳孔突然收縮,有那麼一刻她真想撲進這個男人的懷裏,告訴他自己已經暗戀他很久了,她想問他如果當初先遇到人是自己,他會不會也像愛知更那樣愛上自己。

可她終究沒有說出那些話,直到那個男人轉身離開。

看著韓戍越來越遠的背影,筱棉棉的眼淚就那麼流出來,她很傷心,因為她知道這輩子自己跟這個男人恐怕就要這麼錯過。是命吧,命運讓她和知更同時出現在他麵前,而他一眼看到的並不是自己。她其實早該認命。

“棉棉。”聽到有人叫她,筱棉棉趕緊擦幹了眼淚。

阿久跑到筱棉棉跟前,看看出口方向,又看看眼前的姑娘,“韓戍那小子剛剛是不是欺負你了。”

“沒有”筱棉棉辯解。

“沒有?”阿久笑了一聲,“剛才他怕是把你認成知更了。”

筱棉棉霍地抬起頭,眼裏目光淩厲,“不可能!”

“怎麼了?”阿久感覺到了眼前姑娘有些不對勁兒,“剛才我跟他提到知更,他就突然跑到場子裏把你拉到這兒來,我以為他是……”

阿久的話沒說完,筱棉棉霍地就將托盤塞到他懷裏,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