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帶我走?”肖肖抓著隨緣的手臂,猛烈地搖晃著,急切地說著。她的頭發披散著,油膩膩的,身上的衣服還是她們兩天前見麵的那一套,黑眼圈明顯,眼睛浮腫著。這兩天她又沒有休息好,隨緣心裏想著。
“去哪裏?”隨緣停下手頭的筆,歎了口氣,轉頭看著她,認真地問著。手頭的這幅畫看來是要完不成了,或許,她真的不能成為一個畫家了。
她歎了口氣,鬆開隨緣的手臂,轉頭看向了窗外的風景,繼而又低下了頭,垂眼看著自己的鞋子。
“肖肖,外麵下雨了嗎?”隨緣注意到了肖肖那雙沾滿濕潤泥土的鞋子,不理會她的沉默,轉頭也看向了窗外,江南這一片煙雨風景,現在已是入秋了,家門口的一排梧桐樹,因為下雨的緣故,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黃葉,鋪就了燦爛的道路,也像是一場盛大的回歸——葉落歸根。
房間隱約著沉悶的呼吸聲,她聽到了肖肖輕微的回答:“不知道,隻要能離開就行。”這樣的回答不止一兩次了,肖肖這樣的情緒維持有一段時間了,心情低落,鴕鳥狀態。隨緣看了她一眼——低著頭,手指纏繞著衣角,儼然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隨之無奈地笑了,搖了搖頭。這公寓她們住了有兩個多月了,當初選擇這裏,一方麵是為了隨緣自己定下心來創作畫作,另外一方麵是為了肖肖,她的情緒需要換個環境來平複。
“肖肖,還記得絨布寺的酥油燈為誰點起嗎?”隨緣眼眶濕潤了,緩緩地站了起來,一手撐在畫架上,另一隻手慢慢覆上了肖肖的頭發,“對不起!”她這樣補充著。
“任誌傑,我的未婚夫。”
“其實他活得還行。”隨緣理著她的頭發,油膩膩的,這不像是以前那個愛美的女子會做的事,時間可怖!
“可是,我不好……”,一滴滴淚水在她的手背上,靜靜地綻出了花朵,“我死了,他活著,他任誌傑有妻子有孩子,幸福美滿,一生知足!而我呢?被那個畜生……他還是離開我了,一個髒女人怎麼配得上,我死了,隨緣,我死了,肖肖……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經死了!我……就這樣死了!”肖肖失控地吼叫著,兩隻手隨後死死地抓著隨緣的手臂不放。
隨緣吃痛地喊了出來,“肖肖,你還看不懂嗎?你到底是為誰而活?你快放開我,冷靜點……”她咬咬牙,皺著眉頭,努力控製情緒不想影響眼前這個幾近瘋狂的女人。
“肖肖,我不管你還要裝傻充愣到什麼時候,你得清醒點了,任誌傑不過是愛上了陳莉莉,他沒有妻子,你心裏認為自己死了,要是他死了你怎麼辦,死都鎮不住你了!那個人沒有做什麼,你冷靜點!”
肖肖完全聽不進去,隻是一個勁地重複著那句‘我死了’。
“肖肖……”隨緣使勁拽出自己的手,抱住了肖肖。想讓她冷靜下來,可是肖肖反而更加瘋狂了,她咬住了隨緣的肩膀,兩眼瞪得大大的,兩隻手還不停捶打著隨緣的背部。漸漸地,隨緣被打得吃不消了,身子晃了幾下,背部被身後的桌子頂得疼痛,但絲毫不肯鬆懈手上力度,肖肖看掙脫不了,就亂動著身子使勁把隨緣往牆壁上撞去。
“砰~”
身體狠狠地撞在了牆壁上,隨緣隻得鬆開了她。肖肖得到鬆脫,轉身瘋狂砸起了畫室的東西。顏料、畫筆、紙張、木椅……在空中相織交錯,奏出零散的一首曲子,淩亂的畫室終於滿足了肖肖內心的瘋魔,她笑著她哭著,“你看,我毀了你的畫室,好不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