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
騮馬新跨白玉鞍,
戰罷沙場月色寒。
城頭鐵鼓聲猶震,
匣裏金刀血未幹。
山梁高聳,冷月孤懸,陣陣寒風呼嘯,偶爾一兩聲慘叫聲如絲如縷飄來。一匹白馬佇立在山梁之上,馬上之人一身金盔金甲,目光冷峻,嘴角緊抿,凝視著遠處正在燃燒的城市。
“官家,末將已遵主命,令千餘軍士盡帶引火之物,於今夜子時縱火焚城。”一位身材高大的將領躬身在馬前複命。
“嗯,很好,前朝氣象,此時也該有個了結了。”
“隻是官家,城中尚有不願搬遷的百姓……,怕是……。”
“為北漢餘孽殉城,也算全其節義。傳令,三日後引晉水、汾河衝灌晉陽。火燒水灌,勿令失其根本,風水輪換,定要保我趙宋千年萬載。”
史載,宋太宗趙光義北征北漢,下晉陽,既害怕軍人憑借城堅池深的晉陽城再進行叛亂或割據,更害怕凝聚著王者之氣的太原出現與他爭奪帝位的真龍天子。五月十八日,晉陽失陷不到半個月後,趙光義下令火燒晉陽。新城、倉城、大明城,西城、東城、連城,裏三城外三城的四十裏繁華都市燃起了熊熊烈火,火燒之後,宋軍又引晉水和汾水衝灌晉陽,最終使這座曆經一千四百七十六年的千古重鎮在太原百姓的血淚與後人無奈的感慨之中化為了一片廢墟。豪華壯麗的大明宮與晉陽宮,銘刻著唐王功業的起義堂和受瑞壇,還有那血肉鑄就的澄空大佛,眾多輝煌的建築和燦爛的文化,如此輕易地化為灰燼永遠地消失在曆史的煙塵之中。
“你必須忘記身邊的環境,忘記你自己,你的槍和你是一體的,他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是你自己的延長,他是有生命的。”劉洪波耳朵裏響起了教官的聲音,三點一線,瞄向目標,“啪,掛了。”他微微偏了偏頭,掃視了一下,確認目標已經清楚,才放下了手裏的塑膠棍。被他瞄了半天的一個大胖子一步三搖的晃了過來:“劉洪波,你咋搞的?好好站你的崗就行了,瞄我幹嘛?咋,還真能把我狙了?嗯,簡直,莫名其妙!”
來人是劉洪波所在博物館的後勤主任,管著後勤這一攤,當然也管著他們,是出了名的劉扒皮,尖酸刻薄,比地主老財還壞,一群後勤人員和保安的剩肉價值都被他榨的一幹二淨。一個人在他手裏恨不得頂個齊天大聖用,能活得過40都得是老天保佑了。
“劉總,劉總,他就一個棒槌,您別跟他一般見識。您該忙您的忙您的,他就是一小蛋子,不值得,不值得。”保安小隊長王頭連忙陪著笑解釋,那個胖子才氣呼呼的走了,臨了還斜蔑了劉洪波一眼。
劉洪波默然肅立,不喜不悲,這是怎樣的慘淡人生啊,真的猛士,敢於直麵……。
“王頭,你踢我幹嘛?”
“你個棒槌,人家好歹是個幹部,能直接狙了也算了,拿個破棍子比劃啥?”
“王頭,龍頭淺底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老子,……”
“閉嘴,來這兒就是混口飯吃的意思,大家都是這心思,你別整天咋咋呼呼的,不著個調。有本事就從這兒出去,混個人樣,出不去啊,是龍你得給我在這兒盤著,是虎你也得給我在這兒臥著,聽見沒?”王頭說話是聲色俱厲,但劉洪波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平常也沒少照顧他。
所以也就沒回嘴,隻是想著,剛才王胖子來的路上是埋跳雷好還是蝙蝠雷好,還是詭雷吧,基本無解。
“老楊,替我會兒,這大半天的了,別的館搞個破儀式,跟我們有毛關係,害得老子站半天,腰酸背痛腿抽筋,難受死了。”劉洪波嘴裏數念著,順手摘了帽子,解了武裝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