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被夢境所糾纏的梅直君似乎體重增加了不少,背著他前行的流慶居然呼哧帶喘,看上去累得不行。流慶適時地看看走在前麵的常貞,認真地揣摩自家公子現在的心情,以此來判斷自己如果喊累的話會不會被可憐,但是顯然現在的常貞並沒有事件解決之後的那種預料之中的開心,所以流慶還是選擇了閉嘴。苦難並不會持續太久,惜陰堂很快就到了。流慶一改剛才慢吞吞的蝸牛速度,一個箭步就衝了進去,將梅直君放到沙發上之後,不敢直視常貞,隻是盯著地板語速極快地說道:“公子好好休息吧!我先告退了。”說罷就步伐很大的要往出走,可是常貞坐在沙發上並沒有抬眼,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把我哥抬到樓上你再走!”語調平靜,無甚喜色,但也並無怒氣。流慶放棄了揣摩常貞的心情,收回剛剛邁出的腳步就不言不語地將梅直君抬到了樓上的房間裏,這一回他很是為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又不敢開口問,隻好站在原地發呆。
常貞坐在沙發上沉思了半晌,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那裏局促不安的流慶,十分不解地問道:“你怎麼還呆在這裏?快回去吧!時時刻刻不要忘記護佑香主的職責。”流慶心中暗自長舒了一口氣,向常貞和塗山元行了個禮後就快速地離開了惜陰堂。常貞看著他這幅樣子十分奇怪,轉過頭來對塗山元說道:“他這是怎麼了?怕我吃了他嗎?”塗山元強忍著笑意說道:“你擺出那麼一副不讓人親近的臉,怪不得流慶疏遠你。”常貞不敢相信地看著塗山元,驚愕了半天才開口說道:“我怎麼不讓人親近了?”塗山元拿著衝好的咖啡坐到了常貞的身邊,小小地啜飲了一口後緩緩說道:“你臉上明明就寫著四個大字‘生人勿近’嘛!怎麼了?直君哥哥得救了,你不開心嗎?”常貞坐正了身子,眉頭微微皺起:“不是呀!我哥醒過來了,我當然高興。但是我在想另一件事該怎麼辦?”說著說著眉頭皺得更加厲害,還用右手扶著額頭,整個人都陷入了沉思的頹廢中去了。
塗山元看著常貞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他現在思考的樣子和平時的散漫怠惰,事不關己的態度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就這樣該有多好,這麼想著的塗山元居然停下喝咖啡的動作,開始專心致誌地花癡常貞。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流逝過去,塗山元也就這麼一直死盯著常貞,直到常貞因為發麻所以換了一隻手扶額頭,塗山元才反應過來,並意識到自己剛才失態了。她端正了一下姿態問道:“你在想的另一件事是什麼?”常貞的耳朵動了一下,證明他聽到了塗山元的問話,可是他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慢地用鼻音哼出一聲:“嗯?”塗山元坐得離常貞更近了一些以後又再問了一遍:“你在想的另一件事是什麼?”常貞緩緩放下扶著額頭的手,直直地靠在沙發上,使勁地舒展了一下身子之後才一臉煩躁地說道:“鍾判官不是囑咐我不要再讓我哥住在惜陰堂了嗎?我可怎麼開口跟他說呀?”
塗山元期待不已的答案已經出現,但是……這是什麼鬼?塗山元端著咖啡杯的手僵在半空中,表情凝固了一會兒後嫌棄地看著常貞:“就這事?就這事讓你認真沉思了那麼久嗎?我還以為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呢!”常貞一改剛才的沉著冷靜,瞬間就炸了毛:“這怎麼不是大事兒呀?這還不是大事兒呢?我可開不了這個口,我哥那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能說動他,除非我長了張儀的舌頭!”塗山元一口接一口地喝著咖啡,看都不看常貞,“你也太小題大做了吧?直君哥哥又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怎麼到你嘴裏,他就變成了個土匪呢?”常貞一把奪過塗山元手裏的咖啡杯放到了茶幾上,雙手緊緊握著她的肩膀,逼著她和自己對視,然後不容置疑地說道:“你那麼厲害,你來唄!”話語中透露出了極度的信任,說完之後常貞還輕輕拍了拍塗山元的肩膀,就好像把什麼不得了的任務委托給了她一樣。塗山元指了指自己之後目瞪口呆地說了一句:“我來?!”因為她實在有點兒跟不上這個話題跳躍的進度。常貞用更大的力度按著塗山元的肩膀,堅定的眼神,堅定的語氣,再一次確認道:“沒錯,你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