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聽到這樣的聲音,常貞嚇了一跳,他開始仔細尋找聲音的來源,其力度之大差點兒衝破結界。而同居於結界之內的鍾馗並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反倒是嘴角上揚,胸有成竹地說道:“你終於現身了啊!”常貞驚道:“是誰啊?你認識嗎?”鍾馗冷笑了幾聲後站起了身子,看著不明所以的常貞緩緩地說道:“我早就猜到了,誰會費盡力氣去折磨你呢?看來我猜的沒錯,隻能是崔玨!”常貞把眼睛睜到了最大,瞠目結舌地說道:“崔,崔玨?!是他?”鍾馗微微笑了一下並未答話,反而是那個聲音再度響起:“哈哈哈,不愧是陰陽兩界第一大判官,猜的真是準!沒錯,正是我——崔玨!”鍾馗轉頭對常貞說道:“打開結界,大boss出來了,我們前去會他一會!”常貞“哦”了一聲後迅速收了笏板並緊跟著鍾馗回到了地麵上。
此時剛剛經曆過三昧真火洗禮的荒原四處彌漫著焦味以及幹屍被焚的惡臭,崔玨正穿著那件綠色的圓領袍悠然地站立在哪裏,與已被燒焦的土地相比,崔玨的圓領袍綠得那麼嬌豔,那麼紮眼,仿佛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線生機。鍾馗和常貞走向崔玨,一步一步,氣氛凝重,而崔玨巋然不動,眉眼順遂,不知道在想什麼。可是常貞血氣方剛,心中的憤怒早已遏製不住,他一邊快速地走著,一邊指著崔玨斥道:“崔玨,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對我哥哥下手?”崔玨把頭一揚,雙眼圓睜,聲音尖利地說道:“無冤無仇?哼哼!我還想問你呢!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屢屢壞我的好事?安安心心當你的常家公子不行嗎?非得來破壞我的大業。”常貞聞言不由得哈哈大笑:“你的臉皮是有多厚?那種傷天害理,違逆天道的事,你居然還好意思稱之為大業?本來我也懶得管,但是你的手伸得太長了,已經危及到了我常家所護佑的家門,這我就非管不可了!”
崔玨突然之間臉色一變,十分喪心病狂地說道:“所以我要報複,你是常家公子,我下不了手。可是誰讓你母親是個卑下的凡人,你有一堆惡心的凡人親戚。動不了你,我還可以動動他們啊!不,或者說傷害他們對你來說就是最大的折磨。我真是佩服我自己,居然能想出這個完美的辦法來!”常貞被崔玨這恬不知恥的態度氣得怒發衝冠,眼見著他就要喪失理智對崔玨大打出手了,幸虧鍾馗眼疾手快把他攔下了並在常貞耳邊耳語道:“這麼低級的激將法,你也要上當嗎?”常貞有氣不能撒,隻好用力去跺腳邊的土地,瞬間就有一大片灰塵漫舞空中,鍾馗咳嗽的眼淚都出來了:“你能不能別這麼幼稚?”常貞回頭看了他一眼,心中雖有不滿,但卻仍是悻悻地停下了腳下的動作。崔玨大笑不已:“這就是常家第三代的繼承者嗎?伯漭公一世英名就要被毀了吧?”常貞為了防止自己再被激怒,所以選擇了捂住耳朵來隔絕外來的騷擾。
鍾馗沒空吐槽常貞這種小學生一般的行為,眼神堅定地將矛頭轉向了崔玨:“我說崔判官啊,你在地府任職沒有一萬,也有幾千年了吧?怎麼自立門戶之後就隻會用這種上不了台麵的卑劣手段呢?就連報複也采用的是曲線進攻,太窩囊了吧?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崔玨朝著鍾馗“呸”了一口後說道:“你少在這兒站著說話不腰疼了!我要是有你那樣的本事,那我肯定不偷奸耍滑,一定會選擇堂堂正正的行事。”鍾馗眼睛微閉,連連點頭說道:“你是不是想說,如果你和我一樣的話,也就不會走上現在的歧途了?”
崔玨不知為何情緒失控,他十分激動地說道:“當然了,我如果能像你一樣,就不用過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了。三千年了,三千年的日日夜夜我一刻都不敢耽擱,一直都是兢兢業業地重複著那些無聊透頂的工作,不知道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看到的都是死亡之後最為醜陋的麵貌,這樣的日子誰能受得了?”鍾馗聽了崔玨的“肺腑之言”後哈哈大笑,許久都沒有停下。這一連串的笑聲讓常貞莫名其妙,而剛剛才“吐露心聲”的崔玨更是慌張不已,他急急忙忙地對鍾馗說道:“你笑什麼?啊?有什麼好笑的?喂,你笑什麼呀?”鍾馗慢慢地停下了笑聲,狠狠地瞪著崔玨,態度十分嚴肅:“你倒是會給自己找借口!啊?說得好像你多可憐似的!地府的判官有那麼多,難道他們幹的工作和你不一樣嗎?要是一個一個都像你一樣抱怨工作無聊,那地府直接倒閉得了。還有啊,你說你三千年間一直都兢兢業業?我說你要不要臉啊?就我們這段時間撞破的你的詭計中就有至少布局千年以上的了,所以說你滿打滿算也隻是認真工作了兩千年!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被打臉的時候多疼啊?”崔玨被鍾馗說得麵色腫脹,但是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所以立刻粗喘了幾下就再次回擊道:“好幾千年都做同一份工作,讓你來你也受不了。少在那裏說大話,你不就是得了玉帝的青睞嗎?我都已經兩千八百多年沒出過地府了,再這樣下去,我遲早要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