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淨天看他一眼,重新拿起麵前的書。陽光下,他如往常一樣眉目如畫,說不出的好看,更透著醉人心脾的優雅,常常讓瀟攬月從心眼裏羨慕妒忌恨:我什麼時候才能像大哥一樣?這輩子是別指望了!我要是能這麼優雅,豬都能上樹了!豬能上樹嗎?不能,所以我永遠都別想這麼優雅。
瀟攬月慢慢地寫著,的確是一副努力想要集中精神的樣子。寫著寫著,寫到了“魚”字,就想起後院鯉魚池裏的魚是真好看,特別是那種通體雪白的,尾巴特別大,特別蓬鬆,仿佛仙女的裙擺,在水中飄飄搖搖的,是這個樣子的……
他又有點興奮過頭,在紙上刷刷刷地畫起來。不大會兒,紙上就出現了一條大大的金魚,尾巴特別誇張,仿佛一朵大大的白雲。
平心而論,九皇子的畫功實在不咋地,不如字寫得漂亮,這金魚既沒有形也沒有神,形神兼備什麼的就更別想了,基本上能看出是金魚而已。
可他自己很得意,把那張紙舉起來左看右看,笑得見牙不見眼:“尾巴就是這麼大,還飄飄忽忽的……就是畫的有點難看,雲姐姐畫畫最漂亮了,我去找她……”
他站起身,幾步就奔到了門前,一把抓住了門把。手心猛然一陣劇痛,將他整個人彈了回來:“啊!”
噢,對了,縛龍鎖!因為那股劇痛,瀟攬月才回到現實中來,猛然回頭看著瀟淨天,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才不會挨鞭子。
瀟淨天居然並沒有看他,目光仍然落在手中的書上,隻是早已滿臉黑線,一副忍無可忍的表情:“瀟攬月,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別以為龍神就不會發怒。”
瀟攬月下意識地把那幅金魚圖揉成團,挪回到桌旁扔到紙簍裏,嘿嘿地笑著:“大哥你別生氣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瀟淨天一時沒有做聲,隻是抬起頭看著他,眼睛輕輕眨動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以為他在醞釀著該抽自己多少鞭,瀟攬月一下子白了臉,噔噔後退了兩步,越發捧著心賭咒發誓:“真的真的,我不是故意調皮搗蛋,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真的想好好寫,我也是真的坐不住,我……”
這一點,瀟淨天真心知道。他看得出來,瀟攬月的確是很努力地想沉靜下來,嚐試著做一個合格的尊者。可還是那句話,本性這種東西是很難改變的,並不是決心有多大,改變就能有多大。這種事有時候人力不可為,神力也不可為啊。
一片沉默之中,他並不曾多說,隻是簡單地吩咐:“接著寫吧。”
難道瀟攬月真的會是唯一的例外,他終究勝任不了尊者這項任務嗎?
不用挨鞭子,瀟攬月鬆了口氣,咬牙切齒地賭咒發誓,一定要認認真真完成一百個字,否則就真的太對不起瀟淨天為他承受裂魂劍之刑了!
當然,賭咒發誓若是有用,世間哪來那麼多的背叛?
連洪荒之力都用上,才好不容易控製著自己勉強坐在桌旁,瀟攬月幾乎是拿生命寫了五十來個字之後就……成功地、華麗麗地睡著了。
也是,剛才又是舞劍又是畫魚的,累的不輕,需要通過睡眠來補充一下體力,才能繼續調皮搗蛋,啊不,繼續認真寫字。
瀟淨天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拿起書蓋在臉上,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或許,他是得重新考量一下這件事了。如果瀟攬月一直是這個樣子,就算勉強讓他去薩洛白塔做尊者,也不敢保證不出半點紕漏。六百年時限已到,是守護鳳王帶領所有鳳族人奪回天下的時候了,如果真的出了差錯,後果就算是龍族也未必承擔得起。
可這個決定不能輕易下,龍族每一位皇子都要輪流去做尊者,這個先例一開,以後如何服眾?所以這事必須慎重考量。
隔了片刻,瀟淨天把書放下,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他實在有些擔心,再待一會兒就會忍不住一巴掌把瀟攬月扇醒。可這熊弟弟睡得牲畜無害的,他有點不忍心。算了,放過他這一回吧,也確實有點難為他。他天性就受不得約束,又是個不滿十四歲的孩子,不能一概而論。
不過剛剛邁出浮靈塔,就看到雲曼舞正準備入內。看到他立刻停住腳步,一臉關切:“殿下可好些了?”
看到她的一瞬間,瀟淨天已經像從前一樣清涼:“沒事,你要去看攬月?”
雲曼舞搖了搖頭,笑得依然溫柔,似乎沒有因為夜清歌之事受太大的影響:“我是來看殿下的,那臭小子有什麼好看的。他害你受了那麼大的罪,我不揍他就算不錯了。以後你要罰他盡管罰,我絕對不會再阻擋半分。”
她話說的挺狠,而且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仿佛把瀟攬月當做了仇人一般,瀟淨天卻看著她的眼睛,淡挑唇角:“你若做得到,我就佩服你。”
呃……雲曼舞瞬間有些尷尬,便眨了眨眼,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你是龍神,得厚道一點,成為眾位皇子公主的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