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大陸上的所有種族,都無人能穿越黯夜之淵,更到不了這龍魂山,但有一個種族例外,就是狐族。
準確地說,狐族並不是穿越黯夜之淵來到這裏的,他們的棲息地就在距離龍魂山不遠的另一座山中,名為蓬壺山。
世人皆知在涅槃大陸,龍族、鳳族、麒麟族本是最強大而高貴的種族,可真要說起來,狐族的力量也是十分強大的,他們若是出世,與鳳族一較長短,怕是會平分秋色。隻不過他們天性喜歡寧靜,從不好打打殺殺、爭權奪勢之事,才找了這麼一處清靜的地方繁衍生息。
故老相傳,狐族乃是神族的後代,血統十分高貴。不過他們既然選擇避世隱居,從不在人間現身,高貴與否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龍族之所以在龍魂山建了一座龍華別苑,主要還是為了錘煉皇子成為尊者,去薩羅白塔守護涅槃大陸。所以跟狐族一直和平共處,互不幹涉,今日狐王突然拜訪,想必是有要緊之事。
大廳內,一個雪白衣衫的年輕男子站在窗前,背對著入口。雖然隻是一個背影,卻透著高貴的氣息,更透著幾分冷意,讓人感覺那就是一座小小的冰山,即便太陽的威力也無法將其融化。
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男子卻突然回頭,抱拳施禮:“冒昧來訪,還望太子殿下恕罪。”
瀟淨天的表情原本十分平靜,男子這一回頭,他先是頓了頓,跟著就笑了起來:“哎喲,原本以為我這張臉不算難看,原來狐王才是真絕色。”
這並非恭維,狐族本就以貌美著稱,隨便一個姿色平庸的族人放到其他種族,都是傾城絕色,何況是狐族之王?
第一眼看過去,瀟淨天的感覺隻有一個字:清。清雅,清澈,清靈,清透,說不出的幹淨。他隻是隨意地站著,卻那麼清雅高貴,仿佛謫落凡間的神,足以令日月無光,天地失色。
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邃蒼茫,透著隱隱的碧綠,神秘莫測,卻又具有致命的吸引力,讓這龍族太子深深地覺得,如果他是個女子,隻怕很容易醉在這汪碧綠之中。
倒是沒想到兩下裏一照麵,他就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夜清歌眉頭微皺:“太子殿下怎可如此?狐族在你龍族眼中雖然微不足道如塵埃,但也不是任人輕薄的。何況我恭恭敬敬上門拜訪,自問沒有失禮之處,太子殿下……”
瀟淨天淺笑,笑容空靈俊美:“誰告訴你,狐族在龍族眼中微不足道?你我隻是種族不同,並無高低貴賤之分。”
夜清歌雖神情稍緩,目光卻依然冰冷:“那你……”
“我若果真瞧不起你狐族,今日你便沒有機會出現在這裏。”瀟淨天邁步走近,眼中蕩著水樣的微波,“昨日是你渡劫之日,若沒有我相助,你已灰飛煙滅。”
夜清歌一怔:“昨日那個人……是你?”
瀟淨天笑出了聲:“我幫你渡劫,你居然連我的樣子都不曾記住?我還挺傷心的,狐王。”
夜清歌輕輕抿了抿唇角,也覺歉然:“我渡劫之時,身心受創,五感接受影響,的確不曾看清你的樣子,也未能記住你的聲音。失禮得罪之處,還請殿下……”
瀟淨天搖頭,眸子平和:“我告訴你這一點,並非邀功求報答,隻是想讓你知道,方才那句話並非輕薄,是肺腑之言,狐王的確真絕色。”
夜清歌原本白皙的臉泛起了幾絲嫣紅,越發絕色傾城,卻忍不住皺眉:“救命之恩,我自會報答,還請殿下別再說這樣的話。”
瀟淨天輕撫眉心,淺笑點頭:“坐。見我何事?”
夜清歌不曾落座,明顯遲疑起來:“我今日求見,原本的確有事相求。可既然昨日救我性命的人是你,我便不好開口了,這就告辭,請。”
他抱了抱拳,居然打算就這麼離開。不等瀟淨天開口,他又加了一句:“救命之恩不敢或忘,殿下若有吩咐,隨時開口,我無有不應。”
瀟淨天有些無語,身形一閃攔住了他:“能讓狐王紆尊降貴開口相求的,必定不是小事,既然來了,說出來又何妨?”
夜清歌卻搖了搖頭,碧綠的眸子裏鎖著淡淡的憂慮:“你救了我,我已欠你一條人命,尚未付出代價,不敢再開口,否則代價我未必付得起。”
瀟淨天微笑:“那怎麼聽起來,你在怪我?我不該把昨天救你之事說出來……”
“絕無此意,隻是在不知能否還得起之前,不敢欠你太多。”夜清歌一抬手阻止,然後抱了抱拳,“打擾之處,還望海涵,告辭!”
瀟淨天不好再強求,隻得目送他離開,越發無語:這叫什麼事兒?這狐王倒是真性情,不知是否還得起,不如先不欠。
瀟攬月原本是想玩一小會兒就回去的,可直到太陽快落山了,他才突然發現事情好像有點糟:大哥肯定早就知道他溜出來了,居然沒來找他?是徹底放棄了,還是醞釀著狂風驟雨一般的懲罰?
屏住呼吸,他扒著窗台,小心翼翼地露出腦袋往屋裏看去。瀟淨天坐在桌旁,靜靜地寫著字,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身上,寧靜如一汪潭水。
夏荷垂手站在一旁,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目光一轉,她看到了瀟攬月,立刻眼睛一亮,跟著連連做手勢:您總算回來了!殿下已經等了好幾個時辰,很生氣,您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