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剛下過雨,屋頂上濕漉漉的,拔出的草根上滿是泥,他早就沾了兩手,這下子抹了淩霄滿滿兩肩膀。
淩霄看看自己雪白衣服上的汙泥,一臉蛋疼的表情:“沈哥,我這衣服很貴的……”
“活該,這種天你穿白衣服,裝什麼翩翩佳公子!”沈醉歡不耐煩地哼了一聲,“趁著大家都沒起床,你快去收拾包袱,我們私奔!”
淩霄把他的手甩開,一臉心疼:“大清早你吃錯藥了?哎喲我的衣服……”
沈醉歡咬牙,殺氣騰騰:“還說心裏隻有我一個,我在你心裏,根本比不上一件破衣服!”
淩霄搖頭,萬分嚴肅:“我這是新衣服。”
沈醉歡:“……”
隔了片刻,他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不過不等他開口,淩霄便微笑著,認認真真地說道:“雖然衣不如新,可是人不如舊。沈哥,我心裏一輩子都有你,咱們倆的情分在我心裏,誰都比不上。”
沈醉歡上身前傾,拿沾滿泥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醉人的眼眸閃爍著春水一般的柔波:“真的?”
淩霄微笑:“真的。”
沈醉歡點頭:“那就……和我私奔?”
淩霄有些無奈:“別玩了好不好?還有兩天就大婚了,私什麼奔?你也不怕凝眸一掌劈了你。”
沈醉歡白他一眼,站起身要跑:“我自己奔。”
“沈哥!”淩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了回來,忍不住皺了眉,“出什麼事了?”
沈醉歡張了張嘴,卻發現根本無從解釋,就哼了一聲:“沒事!”
淩霄看著他的側臉,然後笑了起來:“你心裏很亂?”
這是個肯定句,雖然用了問句的形式。也就是說,問題就是答案,不需要回答。
沈醉歡倒是有些意外:“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的眼睛眨得很快。”淩霄笑得更加得意,“沈哥,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隻要你的眼睛眨得比平時快了,就說明你的心開始亂了。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沈醉歡有些無語:“我的心很亂,讓你這麼高興?你跟我什麼仇什麼怨,要這麼幸災樂禍?”
淩霄更想笑了,不得不盡力控製:“沒有,不是。我就是想問……你到底怎麼了啊?咱倆廢話了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沒有。”
沈醉歡沉默片刻,一臉委屈:“我不想成親了。”
淩霄想了想,很快抓住了精髓:“做人家夫君肩上的擔子,不見得比做九天閣主輕多少,你怕誤人一生?”
沈醉歡點頭:“我就知道,你懂我。”
淩霄卻很想踢他一腳,橫眉立目、沒鼻子沒眼地嗬斥起來:“那你早幹什麼去了?不想擔責任,別撩撥人家呀!沒事做了你撩我,隨便撩,不用負責任!可你撩了人家凝眸,這責任就必須擔起來,不能逃避!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嗖,他跑了,頂著兩肩膀、一下巴泥和滿臉的恨鐵不成鋼,怎麼看怎麼滑稽。
沈醉歡一邊沉默一邊繼續拔草,直到把這片屋頂上的雜草拔得幹幹淨淨,差點連瓦都揭掉一層,才終於……換了個屋頂繼續拔。
然後所有人都看到,他們家王爺對大婚儀式果然重視到不行,不但要讓整座王府煥然一新,喜氣洋洋,連屋頂的雜草都必須清理幹淨。王爺對未來王妃果然情深意重、愛到了骨子裏,所以要為她打造一個完美到毫無瑕疵的家,真是太令人感動了!
大家擦了擦感動的淚,繼續忙碌。屋頂上的雜草就交給王爺吧,不是誰都能飛簷走壁如履平地的,搬梯子太費事。
何況看看咱家王爺,拔草的姿勢都是那麼帥,越看越賞心悅目,就讓他多拔一會兒吧!不夠拔的話,咱現種現栽也是可以的。
夜色漸深。
忙碌了一天的眾人都是疲憊不堪,早已進入了夢鄉,好養精蓄銳,把王爺的大婚儀式辦得漂漂亮亮,妥妥當當。
沈醉歡還在屋頂上,還是那麼糟心。擰著眉思索了很久,他突然飛身而下,鑽回到自己房裏,不多時提了個小包袱,拐進了淩霄的房間。
淩霄睡得很香,不時發出幾聲哼哼,小貓似的,可愛到不行。可沈醉歡顧不上欣賞,躡手躡腳地走到床前,他輕輕推了推淩霄的肩膀:“喂!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