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與激情握手,既是語文教育的理想,更應該是我們作為語文教師日常教育生活的一部分。因為,唯有這樣,我們才能給學生一份語文的快樂和滋養,並和學生一起享受這份快樂和滋養。教師,是為求知而生的,是為良知而生的,是為世上一切美好的東西而生的。一堂課擁有了激情,教育將獲得刻骨銘心的力量,一個教師擁有了激情,生命因此而燦爛。
語文教學要不要有激情?長久以來,語文教育界的意見並不統一。有人提倡,有人反對,也有人既不提倡也不反對。提倡者認為,語文學科是一門很感性的學科,語言文字的習得,思想性情的陶冶,都有賴於心與心的撞擊、情與情的交流,語文教學缺少激情,就達不到應有的效果;反對者認為,語文教學和任何別的學科教學一樣,都是一種有目的、有計劃的理性活動,認真和投入是必需的,但激情燃燒隻會燒亂課堂,燒壞頭腦;也有人認為,教學風格因人而異,或嚴謹內斂,或靈動張揚,隻要形成特色,恰到好處,都能受到學生的歡迎,取得好的教學效果,因此,教學激情的有無、多少,不宜一概而論、強求劃一。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似乎誰都有理。我之所以重提這一頗具爭議的話題,一是有感於自身的經曆體會,再就是受到當今語文教學改革新形勢的鼓舞。
一、激情課堂的實踐
要想知道梁啟超的教學激情,就先讀一讀梁實秋的散文《記梁任公的一次演講》。當時,梁實秋還在清華大學讀書,他說梁任公是一位有個性的富有幽默感的人,這不僅體現在他的外貌特征上,還體現在在演講的開場白上:“啟超沒有什麼學問──”,“可是也有一點嘍!”這樣的開場真是聞所未聞,據當時作為學生的梁實秋分析,第一句話表現了梁任公的謙遜,第二句則表現了梁任公的自負;謙遜是大家風範,而自負則表現了作為學者的梁任公所具有的“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個性特征。隻此兩句開場白,就足以見出梁任公富有感染力的語言和他富有個性的人格氣質。在接下來的演講中,梁任公用沉著有力、洪亮激亢的聲音,向學生們激情講述了“中國韻文裏的情感”這一專題,內容豐富而有趣,盡管演講稿是預先準備了好的,但在具體的講授中,梁任公卻完全撇開了講義,因為他博聞強識,學識豐富,已經把要講的內容內化在自己的記憶中以及精神世界裏了。作者寫道,他所講的內容都能成本大套地背出來,偶或記憶中斷,便用手指猛扣其額頭,鏗然有聲,於是記憶複又暢通;他講學的過程中,傾注了自己的情感,融入了自己的生命體驗,所以便將講演變成了激情“表演”,“真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有時掩麵,有時頓足,有時狂笑,有時太息”。受梁任公先生的情緒的感染,聽課的學生們也與先生達成了默契,台上台下互動起來,“他敲頭的時候我們屏息以待,他記起來的時候,我們也跟著他歡喜”;隻此一次演講,就使得“不少人從此對於中國文學發生了強烈的愛好”。其效果何以至此?因為這是一堂頗具激情的演講教學!
初為人師,第一次布置學生寫作文,命題為《親情》。有一個學生的作文,讓我既感到震驚又感到興奮——為她童年的不幸與苦難而震驚,為她敏銳的生活感悟力和細膩的語言表現力而興奮。震驚與興奮之中,我在她的作文後麵動情地寫道:“好!很好!情感真摯,筆觸細膩,文辭雅麗,意蘊綿遠。祝你早日走出陰影,談笑迎接明天。”震驚和興奮之餘,我又禁不住把這篇佳作推薦給了我的師傅——一個負責對我進行“傳幫帶”的語文老教師去分享。老前輩看完作文之後,沉思良久,開口說話了:“學生的作文是寫得不錯,很動情,很感人。你下的評語卻有些欠斟酌。作文評語也是一門學問,要尋找規律,要講究規範,要把握分寸,不可隨意發揮、即興感慨。初為人師,切記不要被學生牽著感情的鼻子走,要學會控製情緒,必要時甚至要掩飾真情……”老前輩耳提麵命、語重心長,我唯唯諾諾、點頭不迭。點完頭後,心裏卻犯了迷糊:老前輩的話似乎句句在理,認真一琢磨,卻又不得要領——難道“為人師”就得泯滅個性、拒絕真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