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善緣人之初(一)(1 / 2)

(一)

“吱呀”一聲,陳舊但仍保持潔淨的院門被慢慢推開,一位身形清瘦的中年男子緩緩的步入院內。

男子身著有些破舊的青灰色長袍,此刻雖然已是盛夏的午時,但他仍戴著當地讀書人特有的綸冠。綸冠邊的一圈都已汗濕,但看來他並不在意這些。男子轉身關上了院門,然後再轉過身用有些落籍的目光掃了一遍四周,輕輕的歎了一聲,在院子裏慢慢的走動起來。

院子並不大,正中是主宅,旁邊一間小廂房和一間雜物間,也是夥房。當走到院角邊的一棵高大槐樹底下時,男子伸出右手摸了下樹幹,並停在了其上。左手捋了一下兩寸來長的胡須,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又歎了一口氣。

“公子,你回來了啊!”從夥房裏走出一位女子,手裏端著菜盤,正要往主屋走去,當看到樹下的男子時,略帶驚喜的喊道。女子一副淑賢能幹的樣子,雖近中年,但仍顯出不少風姿卓韻。

“是的,夫人。”男子抬頭看到女子,臉上強露出一絲笑容,回答道:“我回來了。”但隨後又輕歎了一下。

“看來公子此行不順。”女子看出了丈夫的情緒不佳,但她隨即也笑著說道:“先進屋吃飯吧,邊吃邊說。”

“嗯,進屋吧。”男子看著妻子的笑容,心情稍好了一些,點頭稱是。

“公子,多吃點。”飯桌上女子並沒有詢問丈夫什麼事,隻是不停的給他夾菜。

“夫人,哎,為夫對不住你,跟著我沒讓你過上什麼好日子。”吃到一半,男子放下了筷子,看著賢惠的妻子,再次歎道。

“公子別這樣說,嫁給公子是我天大的福分。”女子趕緊回應到,沒讓他把對不住她的話題說下去:“不過今天你去北府議事,到底發生了何事,看你的神態,看來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

“嗬嗬,夫人,應該稱為北羽府,而不是北府。”男子嗬嗬的苦笑了一聲,並糾正了一下妻子的話。

“我知道,隻是說習慣了。”女子又趕緊說道,她顯然是知道丈夫很在意這個稱呼。

“今日何止是不順。”男子又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們可能會流落街頭的了。”

“什麼!?”女子聽了大吃一驚,連忙問道:“公子,到底出了什麼事?”

“惠香,你知道。”男子這次直接稱呼起妻子的名字,接著說道:“我們北羽家族祖上可是風光一時的,隻是我們後輩無能,而逐漸衰敗了。”

“這個我也知道一些。”叫惠香的女子回答道:“但這可不能怪公子你啊。”

“是不怪我,但我也的確很沒用,唉!”男子很無奈的再次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雖然衰落,但仍然留有不少家產,比如我們現在住的這個小宅院。大哥和二哥他們今日喊我去北羽府議事,卻是告訴我,這個宅院已經被他們賣掉,來填補虧空。”

“啊,還有此事,那豈不是真要我們搬出去了?他們怎麼能這樣做!”惠香聽到這個消息後,又是一驚,非常氣惱地說到。

“還是怪為夫沒用,自從數年前父親去世後,他們二人就掌控了家族,把我們趕到了這個小院居住。”男子把剛剛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來,開始緩緩地說起來。。。

原來該男子叫北羽辰,是本地北羽府的四公子。他的祖上出現一過位大賢能,官居烏楚國一品大臣。由於功勳顯赫,被當朝皇帝封為北方封疆大吏,並賜予“北羽”姓氏,統管北方軍政事務。晚年皇室更迭,新君上位,受朝內奸臣讒言,逐漸失勢。老頭子是省時度勢之人,知道再強呆下去隻能給家族帶來災禍,就告老還鄉,在老家青閔鎮設置北羽府。老頭子暮年之時告誡所有的後輩,不要涉足官場,以免招來不幸。老頭子雖然是一片好意,但其去世後,該家訓卻給家族帶來了長期的後遺症。要知道一旦家族裏的人與官場脫離,失去了權勢就失去了保護傘,日後的各種行事都不免容易被他人算計,所以經曆數代之後,家族逐漸衰落。

到了北羽辰這一代,更是出現了老大和老二兩位紈絝公子爺,整天隻知道吃喝玩樂。父親數年前去世後,這二人更是是無忌憚,吃喝嫖賭無所不為。幾年後就快掏空了原本剩下的不太殷實的家底。北羽辰生性厚實,不善言語,自小喜歡讀書,深得父親喜愛,原本想立他為日後的家主,但其卻不喜與人爭鬥,在跟兩位兄長的交往中每每都處於下風。而老大老二也知道父親對他情有獨鍾,所以也加緊對他的排擠。

北羽辰在十五歲時由家裏配給他一名丫鬟,就是現在成為他妻子的王惠香。他當年由於隻對讀書有興趣,也很少外出活動,每日幾乎就是與小姑娘相處。加上王惠香對這位辰公子也是照料有加,兩人感情自然就水到渠成。其實還有一點重要因素,就是北羽家已經是沒落家族了,想娶個門當戶對的大家小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在北羽辰公子十九歲時,正式娶王惠香為妻,此時她十七歲。婚後二人也沒再要丫鬟伺候,仍舊保持著以前的生活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