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奪 槍 事 件(1 / 3)

第十四章奪槍事件

隨著新五星公司聲名鵲起,年輕英俊的掌門人羅雨,也隨之浮出水麵。盡管羅雨一再叮囑自己,千萬別飄,千萬別飄,但在鎂光燈的“哢嚓”聲中,也難免偶露得意之色。

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槍打出頭鳥這句話,可他這隻鳥,想不出頭都得被人從窩裏拽出來撇向空中。盡管還在奮力撲閃著略顯稚嫩的小翅膀,但卻被捧得像展翅高飛的雄鷹,不在天空翱翔都不行。

這就是政治與媒體的強大力量,近親聯姻後產出的怪胎。

“小羅呀,下午省電視台的專訪不能推辭,一定要接待好,你可是咱市唯一上這個熱點欄目的,收視率和影響力還是蠻高的,這是好事兒,不但擴大你企業知名度,還會為我市爭得一份榮譽,跟主持人溝通好,都問什麼問題,自己擬一個提綱,要多突出正麵形象啊!”

韓副市長的囑托羅雨怎敢怠慢,舉筆托腮馬上進入角色。然提筆忘字的毛病阻礙了文思泉湧,縱有再好的奇妙構思,也難成文章。隨做出文人墨客一貫的瀟灑動作,撕掉投進紙簍。轉而寄希望於電腦,雖書寫流暢,但總覺得寓意不深,恐怕辜負領導的希望,翻箱倒櫃找出韓副市長秘書名片,按號碼打過去。

兩小時後,一篇美文傳送過來,羅雨即刻拜讀,佩服得五體投地。感歎領導身邊藏龍臥虎,深知領導之用意,用詞排句針針入肉刀刀見血,但TMD就是沒有幾句是說企業的,也隻能稍加修改,看自己臨場發揮了。

每到這種時候,一有機會趙明就搶鏡,不管旁人怎麼看先混個臉熟。公司形象牆上、照片裏都有趙明的身影,像剪紙畫,鏤空分明一動不動貼在那兒,不是給羅雨托著話筒,就是幫著手捧鮮花,指定能找到合適他的事兒做,公司上下送其雅號“趙露臉”。

趙露臉瞬間也成了小城裏的名人,出門不戴墨鏡和仨倆保安都覺得丟份兒,舉手投足儼然有了大腕兒作派。

有次上車,保安手遮涼棚沒找好時間差,一巴掌直落趙明麵門。該保安手大,摟得趙明眼冒金星,尷尬的鑽進車,弄得保安狼狽的滿地找他的墨鏡。

“午夜月光”時尚賓館,在獨樹一幟的裝修中另辟蹊徑,外觀造型也相當講究,專業詞彙叫視覺衝擊力。

羅雨強調,看人先看臉,店麵形象要做到出類拔萃,像肯德基老頭的笑臉一樣深入人心最好,使人過目不忘。不能太過也不能太含蓄,要看出有文化有品位。

這一最高指示,馬上聚集眾人智慧,幾易其稿最終全票通過。

深藍加紫色的色調鋪滿整個樓身,仿佛置身於浩瀚的宇宙裏,能使人夢幻般的浮想聯翩。樓麵上的激光閃燈,好像是鑲嵌在夜空中的點點繁星,一彎新月如碧波裏的一葉小舟,優美的斜掛在樓的一角。一排排走燈變換著顏色,恰似架在銀河上的彩橋徐徐舞動。

“午夜月光”四個金黃美術體字格外醒目,字的右下方,配著粉紅色英文字母縮寫,行書的時尚賓館,像書法家題字落款一樣,垂直懸掛在大樓的四麵,主體造型呈現出波浪曲線,宛如仙女散花漸入洞天別府。

簡直是太美了,堪稱小城一景,尚未開業就吸引無數路人駐足觀看。

老胡說這名字起得好,最起碼蓋過夜精靈,午夜月光顯得大氣。趙明嗤之以鼻,夜精靈算個吊,充其量是幾隻螢火蟲在瞎蹦躂,咱這是月光懂不?沒有月亮他還TM蹦躂個屁呀!顯然趙明解字水平高出老胡一籌,龍五在一旁嘖嘖有聲直吧嗒嘴兒,大概那就是極好的意思。

肖夏挽著羅雨親密的膩在一起,這對兒俊男靚女瞬間羨煞路人,招之大批目光從午夜月光璀璨的燈光中,毫不吝嗇的轉投在他倆身上。氣的趙明小聲嘀咕,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小飛要在就好了。”

一旁的龍五無意識接過話茬,不想卻觸動趙明敏感脆弱的神經,心中不免升起惘然若失,隨後化作鋒尖利箭,對已經搔頭抓耳的龍五萬箭穿心。

“你是說小辰在就好了吧!咋的,最近沒來信息呀?我在韓國時,你嘚瑟夠嗆吧!”

龍五被穿了個透心兒涼,張口結舌頓時無語。往往這時,就會有人恰到好處的出現,來打開尷尬局麵。

“你們看,那兒好像是傻彪。”

隨著老胡手指方向,大家瞳孔中躍然出現炫麗身影,在夜色和燈光反射下,傻彪的臉上五彩斑斕,如果身上塗點兒油彩腰圍樹葉,像極了非洲土著。

傻彪領著周天鵬、二炮還有十幾人,看意思是朝這邊而來,羅雨四周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眼睛包括思維,都停留在幾米見方的小空間內,此時空氣裏像添加了粘合劑,一切喧嘩嘈雜瞬間被凝固,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羅雨和傻彪手握在一起的時候,晃瞎了所有人眼球,同時智商也受到重創,這突兀的變化,要比午夜月光的激光燈閃的還快,讓人有點跟不上趟,等大家收拾好傷痕累累的思緒,便看見傻彪燦爛無比的笑容,那光芒掩蓋了閃爍的霓虹,照亮了黑夜。

儍彪滿臉激動的神情,訴說著對羅雨的崇敬,感謝羅雨這兩年無私的幫助,現在又給了這次機會,重見天日的時候一定不忘大恩。

二炮周天鵬更是感激涕零,酒桌上豪言壯語,立下軍令狀。洗浴這塊請羅雨放心,有他哥倆在沒有問題,保準正宗揚州範兒,都是專業水準。

趙明擺弄手裏的火機,正在霧裏看花,和老胡龍五一樣,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按理說是對頭,不想卻像老朋友似的坐在一起,談什麼洗浴按摩,道上的事真是匪夷所思。羅雨藏得深,這幾年一直和儍彪有來往,愣是誰也不知道。

儍彪盛讚羅雨是高手,不戰而屈人之兵,他混了十幾年,就佩服羅雨一人。並一再囑咐二炮周天鵬,羅雨就是大哥,你們要誓死追隨。龍五著急加嘴急,光聽他們說羅雨講究,講究在哪兒也不知道,就讓羅雨說出來,兄弟們好明白明白。

羅雨端起酒杯掃視一圈兒,見他們都瞪大眼睛,正在伸脖子等待中,隨即站起身,習慣的用食指敲敲腦門兒,下麵立馬鴉雀無聲。

“在座的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此話一出眾皆嘩然,都偷偷擺著自己在羅雨心目中的位置,這句很江湖的話,聽起來既舒服又受用,既有麵子又感情深厚。

在和平年代,無異於把他們連在一起捆在一塊兒。好聽點說是上了同一條戰船,不好聽的,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

接下來羅雨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講,使感情和利益達到最大化,不但說出了大家夥的心聲,還順便點燃了激情。

他感言在當今社會,大家風風雨雨的不是很舒坦,不過值得慶幸,沒有一個人掉隊,很希望能看到這樣的場麵。至於說講究,那是互相敬重的結果,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給人空間與己方便,把人逼到絕路上沒有意義。

無論是誰,都不會永遠高高在上,朋友不需要錦上添花,關健有沒有雪中送炭的人,都會說沒用,看你怎麼做。急朋友急而急,需朋友需而需,哪怕是最簡單的一句溫暖的話,掏心窩子的話,那才叫鐵杆兒的哥們兒。

羅雨講完,大家傻了一會兒,短短幾秒間歇後掌聲如雷,還有敲桌子的。如果你是當時在場的人,都會被這場景感染,都會為羅雨的真誠而感動。

說的太好了,為了這番話也得幹一杯。

對,幹一個,聽著從心裏往外舒服。

羅雨側過身同儍彪說話,鄭重的給了他承諾。不管咋說,傻彪這兩年確實受點委屈,羅雨答應會給他補償回來,儍彪差點老淚縱橫。

要說這幾年,羅雨也資助過他不少錢,但那好像是在對一個敗軍之將的施舍。儍彪是麵上人,嗟來之食無異於像寄生蟲,他想重回巔峰,羅雨就是他攀登的基石。這可是一棵參天大樹,多少人都想在樹底下乘涼。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機會。

羅雨也很敬重傻彪的義氣,他深深知道,江湖人自然有江湖人的用處,午夜月光洗浴會館,正需要這樣的江湖人。

拋開世界五百強那樣的大生意,吃休閑娛樂飯的,哪個能脫離開他們。即便你不去找他,終歸他會來找你,莫不如大家在一起玩兒,來的直接。

借用大文豪司湯達一句話,尊敬的基礎是有選擇的,尊敬一切人等於誰也不尊敬。

儍彪開始以酒抒發情懷,看在羅雨眼裏就像翻閱一部流氓史。

他這樣的人,自從混江湖就沒真正服過誰,早先的社會就是砍殺,誰狠誰站住腳,打贏了管你叫爺,打輸了孫子都不是。身上無數處傷疤彰顯著輝煌,每一次流血,都昭示著一個梟雄的誕生和另一個大哥的倒下。

現在的江湖是以錢為基準,以關係為依托,不是說不需要砍殺,要看是什麼情況。正經的老大都不過分張揚,這點傻彪在羅雨身上看到了,盡管他文化淺,但羅雨的做派確實有向這方麵發展的態勢。儍彪隻是個名字而已,可羅雨那就得叫名聲,在現今新形式下的江湖秩序裏,羅雨才是掌控一切的人。

無巧還就真TM不成書。

城市小有好處也有壞處,無論是朋友還是仇人,走到哪兒都能碰上,更說不上誰和誰混到一起。唐德軒和明非出現在酒店包房門口。

“呦,今天人挺全哪!都在這兒也不通知我一聲。”

羅雨剛喝下傻彪敬的酒還沒落杯時,唐德軒先閃進屋,腔調不是很友好,而且直接針對傻彪言語譏諷。

儍彪像落配的鳳凰,被扁得一無是處。唐德軒說他有了新靠山,露臉了都沒到他那報到,不知咋嘚瑟了。

傻彪江湖道行還算比較深厚,遇上這種情況服個軟不算低氣,可有人偏偏不買他賬,在不當的氣氛中參雜不當語氣,其結果會產生化學反應。

“操,還是沒當回事,你以為你老唐是誰呀?還去你那兒報到,太高看自己了。”

明非說這話有自己目的。上回找羅雨示好對方沒給機會,這是其一,和傻彪的仇怨根深已久,這是其二,借這種場合正好一石二鳥,讓你們知道誰也不是好惹的。

二炮是點火就著的脾氣,再者有羅雨壓陣,騰一下子火就竄上來,用手指點著唐總鼻子好頓臭罵。

老唐聽二炮說他在放屁,滿嘴三七旮旯話,沒人欠他的,也是火冒三丈。兩年不見連小弟都這麼牛X,以前是端自己飯碗的,現在有人給撐腰,這家夥裝的忒大了,今天要不治理治理,恐怕日後得騎他脖頸子拉屎。

沒等老唐接茬,羅雨擺擺手,叫他和明非有話坐下再說,以前也都算是朋友,何必動這麼大肝火。倆人不得不買羅雨麵子,相繼在羅雨身邊坐下,但明非和二炮沒停閑,開始掐嘴仗。

“咋的明非,有啥意思啊?有意思說話。操,別看你混的早,現在看誰混的好,你有我混的好嗎?”

“手下小弟成群了還是你道上有名了?靠,不服整一下。”

“就你現在都能和我說整一下,哎呀我操,有點兒放不下你了還。”

老唐雙手抱肩幽幽吐著煙圈,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在場其他人可都不是什麼好表情,特別是周天鵬早已躍躍欲試。但大家都拘於羅雨在場,也不敢太造次,隻好把炸藥勁憋滿攢足,專等誰去點火芯。

羅雨想這老唐也是怪了,專和社會人在一起打連連,好像上輩子有癮,離開道上的人和事就活不了。看到這,疾言厲色的說:“在道上走講究麵子,如果覺得我麵子不夠大,你們隨便怎麼打。”

唐德軒腦瓜兒一轉換了策略,改用文明詞兒。不過文明是文明,但比直接罵人還讓人難以接受。

“你們知道我和誰喝酒嗎?省公安廳幾個好哥們兒,要不是聽見小羅在這屋說話,過來喝杯酒,你們還真不配我出麵。”

老唐在炫耀,但忽略一點,討好一個打擊一大片,男人的臉被當成鞋墊,不是那麼好受。一般情況下,有涵養的人會順勢而退,說白了就是奸,摟不住火的也終歸摟不住。老唐就是那點火芯的人,一句話把兩隻炸藥包送上了天。

二炮說:“操,你也別JB拿自己太當回事,警察牛X呀!沒犯他手裏照樣不尿他。”

周天鵬也說:“就你還不配和我們在一桌喝酒呢!你這B樣不值得人尊敬。”

老唐一萬個沒想到,這倆炸藥包還裝有烈性炸藥,竟敢辱罵自己,曾經對自己服服帖帖的小流氓,都蹬鼻子上臉這還了得,頓時怒火中燒,也不顧什麼麵子不麵子,站起來猛的把酒杯摔在桌麵上,暴跳如雷般咆哮起來,聲音之大能震塌屋頂。

“小B崽子,我TM慣的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弄進去。”

羅雨臉色極其難看,他一直在忍讓,可越遷就越出亂,簡直太低俗太不上檔次,這樣的一群江湖流氓,下輩子也成不了氣候。

羅雨啪的一拍桌子,桌上的杯盤碗筷兒,稀裏嘩啦震倒一片。趙明看了一眼還在坐山觀虎鬥的老胡和龍五,心裏想,老唐上次讓我擺了一道,還不長記性,都多大歲數了還在爭強鬥狠,做好生意得了,真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越混越回旋。

老唐見羅雨真的動怒,馬上借坡下驢,說今天看羅總麵子,就不計較了。他想把失控局麵拉回來。可滿城貼告示,就有不識字兒的。二炮不但不識字還看不清局勢,有點兒虎潮的架勢。

“別耽誤羅總喝酒,不服你出來,咱上外麵去。”

“上外麵怕你呀!”

兩人鬥嘴就像小孩打棗,一棍子下去,他倆先被打下來,這功夫又掉下幾個反應慢的,熟透的那種。唐德軒的警察朋友不知啥時候也擠進屋來。

“誰在這和我哥們兒裝孫子呢?”

想鎮住旁人必須有足夠氣場,來人雖說麵露凶狠,但不足以能壓得住場麵,因為這裏的氣場一直被羅雨震懾著。

老唐朋友見沒人接他話茬兒,頓時更來了精神,掏出警官工作證,在眾人麵前晃了一圈。趙明看得真切,恨不能當麵感謝一下,把鋼印打在他臉上的這位無名英雄。

此君照片裏的自己,左額頭被鋼印打凹進去個大坑,字跡清晰深嵌腦門兒,退回古代像個囚犯。

此哥們兒這些年好像牛B慣了,可能鮮逢敵手,嘚瑟起來沒完。說話這空當,還順手撩了撩敞懷兒的衣角,意思是你們都看看,我腰裏可別著手槍。見還是沒人吱聲,以為怕了!自己拿過一把椅子騎跨在上麵,像審犯人似的逐個審視一遍,不客氣的在桌上拿起一顆煙叼在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