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
遠處的彩霞輕攏雲裳,為天空增添了一抹豔麗的光彩。仿佛是一匹綢緞,出自神話中仙女的纖纖玉手。
湛藍而平靜的海麵被陽光繡上了一道道金線,可那些華麗的裝飾都是一眨眼就消失了。
20歲的青年慕永裹著暖和的圍巾,提著一個小包向港口走去,他把行李放在一個路標旁邊,正經地用手整理著圍巾,望著此刻令人目眩神迷的海麵。他開始凝神地站著,把目光轉向來時的那條路。寒風襲來,他煩躁的一跺腳,把圍巾係在了行李上。
海鷗在海麵盤旋著,它們似乎怕了這終日相處的海水,竟沒有一隻挨近海麵。
難道我應當使用逃避的權力嗎?我應當留下來守護他們。可似乎隻有我離開,他們才更安心呢。
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兄為明月,弟為清泉。終究不是一樣的風景。
走吧。
他把視線從海麵上移開,緩緩的轉身。就在這時,一個女孩竄過來,一下撞在他身上。她冒出來的如此突然,貌似之前她就一直潛伏在角落裏。她的頭發參差不一,一看就知道是情急之下一把剪斷的。她緊緊拽著他的袍子,抬起頭來看著他,眼裏閃動著堅決的神色。
“先生,你帶我走吧,求求你。他們會把我抓回去的,我一直在逃,你看。”女孩把袖子擼起來,白皙的胳膊上幾點血跡。她的聲音楚楚可憐,和眼中的堅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們為什麼在抓你?”
“我是德成公主,姓愛新覺羅,我的事根本說不清!”她看到慕永的遲疑,心底生出了一絲絕望。“你還要看身份證明嗎?!”
“那不用了,快走!”慕永拽住她,向港口奔去。
那艘豪華的鯨魚號輪船正張開大口迎接著穿著華麗或破舊,發色淺淡或烏黑的旅客們,兩個壯實的男子堵在門口,努力抬起兩個大包裹,旁邊一個穿著漂亮棕色大衣的少年正指揮著他們,說著一口不大純正的中國話。慕永和德成經過時,那個少年正拍著另一個人的肩膀,搖了搖頭,德成隻能看見那人一頭優雅的卷發。
“你有兩張票,本來想和誰一起?”德成一邊隨慕永去往艙房,一邊問道。
“哥哥。他不想來。我們家的人都不想來。”
“可是你······”
“我好懦弱是吧,這次是他們趕我走的,他們欣賞了我的懦弱。”慕永不引人注意的拭掉了暗暗滾下的一大滴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