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大道上下了一場小雪,我站在六樓上看著雪花在下麵街燈和桅燈的四周飛舞。

我班上的學生魚貫而人,但我沒有回頭去看。這是新學期的第一課,雖然還沒有看到花名冊我估計能有三十個左右的學生。這門課名稱是刑事偵察(T09號)——副標題是他殺調查,每周三上課兩小時,一共十五次課,外加討論課,總共三個學分。我們將在課上仔細研討各種刑偵技能,包括保護犯罪現場、調查取證、保護證人證物和審訊技巧,還有和諸如指紋技術人員和病理學法醫等其他專家之間的工作關係。最後四次課我們將研究一些著名的他殺案例,但不會討論長島北福克縣的多起謀殺案。我總是在上課一開始就把情況講清楚。

上我這門課的學生通常情況下各種人都有:有借錢專程來紐約拜訪名偵探的警察崇拜者;有來自城市或郊區的穿製服的警察,他們要麼把眼光盯在金盾徽章上,要麼想著怎麼快點晉升。時不時地還會有些辯方律師想從我這學習怎樣在技術細節上證明那些社會渣滓一樣的當事人無罪。

有一次,我遇到個家夥每次都來上課,仔細聽講,課程得個優等,但出去之後就謀殺了妻子的男朋友。他自己認為幹得天衣無縫,卻被一個證人無意中瞧見,結果還是被送進者斯巴克監獄。這隻是說給你聽聽,我覺得他還是該得那個優等成績。

我已經把自己的名字寫在黑板上,下麵還有課程名稱。這樣做是為了那些未來的福爾摩斯們,他們需要比指導老師名字和教室號碼更多的東西以確信自己沒有走錯地方。

因此,我和紐約警察局協議的一部分便是他們答應認可我的四分之三傷殘補助,放棄準備所有起訴,並幫助我得到一份副教授教職和在約翰刑偵學院教兩年刑事偵察的課程。紐約警局和這個學院聯係很緊密,所以這對他們並非難事。而我這邊必須退休,對警局和上司作出積極的公開評價。我終於結束了,每天坐在地鐵裏,我都大聲宣布,“偉大的紐約警察局,我愛沃爾夫中尉。”

這時上課鈴響了,我從窗口走到講台上,然後說,“晚上好,我叫約翰-柯裏,以前是紐約警察局謀殺科的一名偵探。在你們的課桌上可以看到一份課程大綱、參考必讀書目以及適合作論文和設計方案的若幹論題。”我又說,“你們將要在課內作完設計方案。”這樣可以把我須要講授的三十個小時削減掉相當一部分。

我又嘮叨了一些成績和出勤等方麵的情況。看著前幾排學生的眼睛,發覺他們的年齡從十八歲到八十歲不等,大約男女對半。有白人、黑人、亞洲人和拉美人,有個家夥戴著穆斯林的頭巾,另兩名婦女穿著印度莎麗服,還有一名穿著羅馬式護肩的牧師。隻有在紐約會出現這種情況。我猜他們惟一共同之處就是對謀殺偵察感興趣。謀殺既令人害怕又引人人勝,它是最大的禁忌,或許是任何時代各種文化都要譴責的一種罪行,而且被視為反社會、反部落、反群體和反個人的頭等大罪。

此刻我一邊說著話一邊注意到有許多雙明亮的眼睛在看著我,還有很多人在點頭,看來大家都願意呆在這聽課,雖然教室裏並不總是這樣。

我又說:“我們也將學習一些非科學的調查方式,諸如預感、本能和直覺。我們將試圖定義這些——”“對不起,偵探先生。”

我抬頭看見一隻手在最後一排舉起來揮舞著。了不起,可至少也應該等我的誇誇其談結束吧。那雙手應該連著一個身軀,可那位女性偏偏坐在一個大個子家夥後麵,我隻能看到她那隻揮動著的手。我說:“有事嗎?”

看見站起來的竟是貝思-彭羅斯,我幾乎要跌倒在地板上。她說:“柯裏偵探,您能談談合法的搜查和逮捕以及遇到非法搜查時嫌疑犯應有的權利這方麵的情況嗎?還有怎樣和你的合作夥伴處好關係而又不把他或她惹惱呢?”

全班同學都哄笑起來,我卻不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