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起,遠山近水浸在金色的光芒中。
此山名為昆侖,山勢挺拔俊俏,如同刀切斧辟,滿山蒼鬆翠柏,枝葉繁盛,綠意盎然。
仔細聆聽,這山嶺間竟是琴聲悠揚,不絕於耳,再細聽,乃是古之名曲高山流水。相傳春秋時期楚國琴師俞伯牙精通音律,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卻是無人能聽懂他的音樂,頗感苦惱,而樵夫鍾子期卻從他的琴聲中聽出“巍巍乎誌在高山”和“潺潺乎誌在流水”,二人自此以知己相交,此曲故而得名。
循聲望去,但見一老者盤坐在山頂巨石之上,雙手撫琴,神態淡泊寧靜,白發低垂,隨風微擺。巨石下,一少年負手而立,目光流轉,若有所思。
忽低,隻聽嚓的一聲,竟是琴弦俱斷。少年眉頭一皺,急抬頭望去,隻見老者微微頷首,歎息道:“這世上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音律自在心間,弦斷了又有何妨,你要記得這些。”少年點頭稱是。老者沉默一會兒又道:“遙兒,這些年來我授藝於你,琴棋醫理,已然傾囊相傳,而於武學,卻指點甚少,你可知為何?”少年道:“師父說過,弟子年幼之時不知何故周身承載巨力,穴道因此通透,不利於真氣行走。弟子既無緣習武,也自然不需師父勞神。”
老者搖頭道:“錯了,錯了,這世間隻有不適合的武功,沒有不合適的根骨,你生性喜靜,故為師教你琴棋之道,以修身養性,而天下萬物,莫不相通,以這琴曲為例,高山至剛,曆經風雨,巋然不動,流水至柔,隨勢而變,可化無形,一部琴曲實是蘊涵了剛柔並濟攻防兼備的武學至理。隻要你用心領悟,將來未必便不能在武學上有所造詣。”這老者隨隨便便的幾句話也是深藏哲理,少年悟性極高,但要片刻間領會。那老者接著道:“男兒自當曆練於江湖,你久居山中,心中清幽寡念,於江湖中的紛繁險惡怕是難以適應,鶴鳴山乃是我昔年師門,與我頗有淵源,此後若有難事,可遞上我的書信。少年叩首道:“弟子自會謹記,言罷轉身,大步離去。
日升三竿,邊塞的一座小鎮上卻是熱鬧非凡,時值盛夏,氣候如同蒸籠,街頭小巷到處是三五成群納涼的百姓。鎮中心的一家酒館,更是人聲鼎沸。靠窗的一個木桌邊,坐著一位少年,氣態恬靜,與周圍的氣氛格格不入。驀地,一個漢子大聲道:“眾位兄弟,我這次回中原,正好趕上一件大事。”眾人立刻安靜下來,目光齊唰唰聚在這漢子身上,那人見眾人關注,神情一振,接著道:“中原的皇帝昭告天下,於一年後的七月在洛陽舉行比武賽會,不僅邀請各門各派的好手,甚至還有周邊各國的高手參與,到時候各地高手雲集,這賽事定是精彩絕倫啊!”乍聞得這個消息,小店裏又重新開了鍋,旁邊一個書生模樣的人附議道:“我華夏子民人才輩出,這次定能摘取桂冠,揚名海內,這盛世的盛事,定要一睹為快”又有人道:“如此盛會,被我等趕上,確實是三生有幸了。”
那少年心道:“若是真有這等盛會,可是一定要去看看。”正思忖間,便見得一個矮子從西首站起,伴隨一個尖厲的聲音:“嘿嘿,什麼華夏子民,什麼人才輩出,和我們卻是毫無幹係,這個什麼比武賽會,無非是一些無知之徒耍些花繡拳腿,我嶽某人倒是想去攪上一攪。”言罷一陣冷笑。眾人聽得這聲音無不毛骨悚然,靠著門口的便要悄悄走開。
那書生卻是麵無懼色,開口道:“我泱泱中華國盛民強,幾個跳梁小醜也想興風作浪,蚍蜉撼樹麼,當真可笑至極,未免小瞧了普天下的英雄豪傑。”此語一出,人人都為這書生捏了把汗,久居邊塞的人都知道,這矮子的這般口氣,定不是什麼善與之輩,我中華國力雖強,在這天高地皇帝遠的地方也是有所不及。
那矮子聞言一怔,顯是沒有料到敢有人羞辱自己,惱怒之下,原本醜陋的臉孔更顯扭曲,嗖的一聲跳出,道:“你這書生,掉個書袋倒是有一套,不知道掉個腦袋會怎樣。”說著,一身形一晃,一腳揚起,飛踢過來,書生看似羸弱,卻也靈活得很,側身一閃,左臂豎起,架住這一腿,右手成掌,疾落而下,直斬向那人小腿。眾人見他以臂擋腿,片刻間便反守為攻,這一手功夫雖無特別,卻是迅捷無比,膽子大的忍不住齊齊叫了一聲好。那矮子小腿一曲,躲過一掌。二人如此鬥了幾個回合,那矮子忽地曲指成爪,直往書生咽喉抓去,書生身形一低,躲過利爪,反手化掌為指,平平遞出遞出,點向那人的胸下巨闕要穴。哪知那矮子這一抓竟是虛招,行至半路,化爪為掌,直直拍了下去,那書生臉色驟變,卻不閃避,手臂一探,隻顧往前戳去。眾人看得心驚,這書生也恁地了得,一上來便是以命換命的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