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到底去哪兒了呢?我在城市的各個地方四處尋找,但是哪兒都看不到它的身影。包括它經常睡午覺的地方,我尋遍了它喜歡待的地方,可是怎麼也找不到它。
再也不可能找到它了。珍妮被那個男人扔過來的彈簧刀刺穿了喉嚨,它,它被殺死了。不,也許它還活著,在什麼地方好好地活著呢。我抱著一絲希望,就這樣到處轉悠著。
不知不覺我又站在了以前常去的實藤家的門前。皮特在院子裏,但是沒有珍妮的身影。
“皮特,”我在心中默默地呼喚,“珍妮它在哪兒?”
皮特沒有任何反應。我輕輕地喊了一聲“皮特”,可這條聖伯納德犬看都不看我一眼,仿佛在責備我似的。
是啊,我理所當然應該受到責備。珍妮的死都是因為我,是我害死了珍妮。如果我當初聽從皮特的勸阻,如果我沒有魯莽地一心想憑自己的力量救出圓實,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憐的珍妮……我沒經過它的同意,隨隨便便附在它身上,不顧它的意願,利用它做了那麼多它不情願的事情。對,我確實利用了珍妮,自私地為了滿足我的一己之願,不顧它的感受無情地任意驅使著它的身體。我根本沒有資格去批評利用了私都和亞彌的圓實。是我,就是我害死了珍妮。
珍妮,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珍妮……
“皮特,”不知不覺,我又來到實藤家,望著院子裏的皮特,“皮特,珍妮,珍妮它去哪兒了?”
雖然我明明知道不會有什麼答案,但還是禁不住問道“:你在那之後,把珍妮帶到哪兒去了?”
皮特突然心不在焉地站起身,和往常一樣靈巧地解開鏈子鎖,慢慢地從院子向外麵的馬路走去。它抬頭看了看我,然後繼續往前走,仿佛在告訴我說,跟我來。我像著了魔一般緊緊跟在它的身後。
跟著皮特,我們來到了河邊,這個地方我還是頭一次來。在一個鋪滿了紫苜蓿葉子的地方,立著一塊木頭的墓碑,刻著“Jannie”,墓碑前擺放著新鮮的花束。
這是珍妮的墓……頓時,我腦子裏一片空白,蹲在地上放聲哭泣。
我就這樣抱頭痛哭,仿佛時間已經停滯。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我忽然想到得知私都死去的消息後企圖自殺的亞彌的心情,感覺眼前一片漆黑。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突然發現皮特不見了。我抬起頭恍惚地眺望著河麵,河水慢慢地流淌著。
這時,有人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肩膀。
“智己君。”久美子站在我的麵前,“該回家了。”她不容分說地抓住我的手,拽我起來。久美子好像怕我做傻事似的,緊緊地抓住我的手往回走。
為什麼久美子會在這裏?不,應該說為什麼她會知道我在這裏。皮特不可能會去告訴她。我苦笑著,突然禁不住啊地喊了一聲。這時候我才終於想通為珍妮立墓獻花的人到底是誰。雖然皮特是條很靈巧的狗,但這一切不可能是皮特所為。
也就是說,“皮特……是久美子小姐?”久美子沒有回答我。又走了一陣,她輕聲地說:“人,還有狗和貓,我們大家隻要活著,就遲早會和周圍的人告別,離去。”她停下腳步,回眸望了望我。
“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可以永遠和我們在一起。我們大家總有一天不得不變成孤獨一人,我以前對你說過這話,你還記得嗎?”
我點了點頭。“有生必有死,而時間的早晚都是由上天決定的,絕不是智己君你能夠努力改變的。即使沒有這次的事情發生,你也還是要和珍妮說永別的。”
“那我……有一天也會變成一個人嗎?”“對。我也一樣,有一天會孤獨地活著。不過,在那之前,”久美子溫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我們倆要好好地一起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