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一邊低頭注視著圓實,一邊在榻榻米和地板上來回踱步。他到底在幹什麼呢?乍看之下,以為他在思考問題,可他行走的方式特別的正規,好像在進行什麼儀式一樣。他不時地掏出彈簧刀,發出嗆嗆的金屬聲,在圓實的麵前,對著空氣亂砍一氣,大概是想嚇唬她吧。
“皮特……”我試著在內心呼喊了一聲,但是沒有回應。我和在屋外等候著的皮特沒有隔得很遠,至少比那個時候公寓五樓的距離要近得多,可是我們卻無法進行心靈感應。看來不互相看著對方的臉就無法互通思想的這個假設似乎是正確的。
這下可怎麼辦?還是先到外麵去,告訴皮特圓實被關在這座房子裏,然後再商量對策,這樣比較穩妥。我剛剛作出這樣的決定,事態就發生了變化,令人顧不上慢條斯理地商量了。那個男人剛才在甩出不斷地打開又合上彈簧刀,一邊重複著這個動作一邊沉思著,可是突然間他將手中的彈簧刀瞄準圓實甩了過去。我驚惶得差點從房梁上摔下來。圓實一定也被嚇得心髒快要停止跳動了吧。幸好彈簧刀偏了一點方向,插入了她身後的柱子上。圓實顧不得慶幸,因為恐懼,更加拚命地扭動身體,嘴裏發出泣不成聲的悲鳴。
那個男人繞開蠟燭,慢慢地走近圓實,從柱子上拔出刀子,然後又離開了圓實的身邊。接著,他又像一開始像進行什麼儀式般來回踱步。突然,他將身體挺直,抬起手臂,手中的彈簧刀冷光一閃。我不假思索地縱身跳下了房梁。而這卻造成了無可挽救的損失。
他並沒打算飛刀刺中圓實,至少在那個時刻他隻是想甩甩刀子嚇唬嚇唬她,那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他要留著圓實,好好地享受捕捉到獵物的感覺,然後再殺死她。但是當時我並沒有想到這一點,而是認為他真的想要對圓實下毒手。
我從房梁上直接跳到了他拿刀的手腕上。“啊,哇?”從破屋的天井上突然跳下一個黑影,那個男人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大聲地喊了起來,“啊,你,你這個畜生……”
我拚命地想從他手中奪下凶器,可他怎麼也不鬆手,於是我先跳回到了地上。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這是他星期天遇到的那隻小貓。他迎麵撲來,我迅速地從他腳下穿了過去。
“這,這個臭家夥!”我向窗戶的方向逃去,他拚命地追趕。我在那扇遮擋著燭光的隔扇前停下,他倒持彈簧刀,衝了過來。等他走到跟前,我瞅準時機,噌地跳開,逃走了。而那個家夥太猛,就勢撞向了隔扇。隔扇後傾猛撞到窗戶上,發出一陣玻璃破碎散落一地的聲音。
等候在屋外的皮特注意到屋裏的突變,汪汪地大聲咆哮。皮特尖銳的叫聲離窗戶越來越近。
“嗯?該死!”他聽到皮特的叫聲誤以為是警犬的咆哮,絕望地變得麵目猙獰。
實際上,在學校周圍巡邏的警察應該也已經注意到了玻璃破碎的聲音。不知道那個家夥是不是也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逃脫,但我堅信這下子一定可以逮捕他。這個念頭讓我不由得麻痹大意了。而這一時的麻痹卻造成了無可挽回的悲劇。
“啊……”那個男人站起身來,狂呼一聲,突然一抖手腕,在這之後的一瞬間……燭光的照射下,一團泛著紅光的東西迎麵噴灑了過來。太過突然和意外,我完全來不及躲避。接著,一陣從未經曆過的劇烈疼痛刺破了我的喉嚨。
我騰地從被窩裏坐了起來。這是我自己的房間,我又變回了菅野智己,喉嚨裏還殘留著陣陣的刺痛。我摸了一下喉嚨,一刹那竟然產生錯覺,感到手上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