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吉普車已經穿越了城市,走過了村莊,度過了小河,在蜿蜒的山路上已經轉了許久了。師羿安將額頭緊緊抵在冰涼的玻璃上,強壓著喉頭的翻滾,艱難的呼吸著窄小車箱裏混合著汽油味的渾濁空氣。
他的胃現在就像一個絞緊的破皮袋,裏麵的東西,隨時可能順著喉管原路返回。
開車的司機是個眼球渾濁穿著打扮邋遢的老頭。在機場的時候,他舉著寫著師羿安名字的牌子向著他燦然一笑,露出一口黑黃的牙齒,聲音沙啞的叫了他一聲少爺。這聲少爺,不僅使兩人成了機場的焦點,更是讓原本還抱有一絲期待的師羿安玻璃心嘩啦啦碎了一地。
“我們還有多久才到。”師羿安虛弱的問到,他已經受不了,他現在特別想直接破窗而出,然後縱身跳下旁邊的懸崖。
一路上兩人基本上沒什麼交流,老林似乎不喜言語,這大約同他的聲音有關,他的聲音不僅僅是沙啞,沙啞中還帶著一些氣流快速流動時才有的風嘯聲,那種高頻的蜂鳴聲,難免讓人覺得不舒服。
“快了,拐過前麵那到彎就到了。”
老林的這句“拐彎便到”還真是沒有誆他,原本就不是很快的汽車剛剛轉過山路的彎,就再次降低了車速,師羿安透過汽車的擋風玻璃,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朱紅的大門背著光有些暗淡,黃銅的門釘倒是被擦的閃閃發亮,大門之上掛著一塊什麼都沒寫的空匾,門口放置著一黑一白兩個石像,說不出是什麼動物,若要找一個大家還算熟悉的動物來做比較的話,應該是比較像狼吧。一黑一白的兩尊石像完全沒有遵循對稱原則,先不說顏色和姿勢不同,就連給人的感覺都差了十萬八千裏,白色的那隻,端坐於石台之上,昂首挺胸,下巴仰的比天高,像是告訴別人,快看老子,老子帥呆了。另外一隻黑色的,懶洋洋的臥在石台上,兩隻眼睛微微眯起來,像是告訴別人,別看老子,老子碉堡了。
師羿安吞了口口水,以這扇門的高度推算,這後麵絕對不會是一座四合小院,三進三出的宅子也很難供的下扇大門,這種精細而考究的做工,一看就不是現代化的產物,若是傳說中的家業就是這個,麵無表情的師羿安心裏頓時樂開了花,這地方偏是偏了點,但是現在的有錢人就喜歡這種調調。這種深山老林裏,關兩個姑娘玩□□,真是跑都沒地方跑啊。
老林來到大門前,枯瘦的手拉動鋥亮的銅門環。然後轉頭對師羿安說:“少爺您自己從正門進去,我用車把您的行李從後門帶進去。”
朱紅的大門後發出卡拉卡拉打開門閂的聲音,兩扇大門帶著讓人牙酸的雜音緩緩打開,趁著開門的空檔,師羿安一個晃神,老林就不知去向了。
喂,你就這樣走了,這樣真的好嗎,這裏陰森森的,看起來還挺嚇人的,下地府都還有個黑白無常帶路,你趁著我不住意就開溜了,太雞賊了。
沒了老林,師羿安就隻能自己進去。他師羿安也就是一個小市民,打小就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陣仗,被這宅子恢弘的氣勢一壓,還真是有些漏怯了。他先是探頭探腦的觀察了一番,再看看四周,確定這裏似乎沒什麼人,才挺起胸膛闊步走了進去。
正值盛夏,院子裏的花開的正盛,他對植物沒什麼了解,隻是覺得這些個花兒絲絲縷縷的開的格外好看,在正午刺眼的陽光下折射出耀目的紅色。與熱烈的鮮花完全相反的是,整個大院裏冷冷清清的,一個人也沒有,緊挨著大門左右的兩排矮房門窗緊閉,倒也不像沒人居住的樣子。
吱呀呀的聲音傳來,朱漆的大門又帶著噪音關上了。
這麼先進,這大門居然還是全自動的。師羿安興致勃勃的環視一周,也沒找到攝像頭裝在什麼地方。想來又是什麼他不知道的新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