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們該用什麼設置路障呢？這裏一無所有。”留下來的人不得不獨自麵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的未知數。
“石頭、樹枝、磚塊，甚至可以用你的大便。托馬斯，拿出你的地雷來。”舒茨法特軍士長很快冷靜了一下，他用一貫的漫不經心口吻衝一名抱怨的士兵說道，又衝另一名身上背著兩包大號背包的家夥命令道。
舒茨法特又向五班的機槍班走去，這組機槍班隨後消失在了我們後麵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天黑暗裏。
我從武器帶上解下鐵鍬，屈爾姆同我一起加入到了五班的任務中去。我們砍下了周邊的低矮灌木和一些碗口粗細的樹扔到路麵上，又用防雨帳篷兜著泥土覆蓋了車隊經過的車轍，在這些亂七八糟的路障旁，五班兩名負責埋雷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埋了地雷。
後方的炮兵部隊為坦克提供了支援，這樣可以讓他們支撐的時間更長一些。
雨水拍打在我們的鋼盔上，順著帽簷滴落到後脖頸，讓我的整個後背涼颼颼的，用不了多久，雨水繼續順著背部澆透全身，那種濕漉漉的內衣緊貼著皮膚的感覺真是糟糕極了。現在就連我的靴子裏都已經是濕滑的了。
後半夜開始起風，做完這些工作的時候，大家已經全身沒有一處還能看得出製服原來的顏色了，如果我趴在地麵上，我就和周圍的物體一般無二。老兵從自己的背包裏拿著一支杯子給我們每個人倒了一杯白蘭地。
我們坐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順便等著五班的機槍組兩名成員跟上來。大家靠攏著讓自己暖和一會兒，很多士兵的嘴唇都被凍得發紫，我們渾身顫抖著在黑暗裏東張西望。我們不能生火，因此沒人能夠喝上一杯熱咖啡。
這期間我們的幾輛坦克和六連的人已經又把那些法國佬的車隊趕到了更遠的地方，有幾輛被摧毀的卡車一直在燃燒，雨水將大火澆滅的同時，帶來滾滾刺鼻濃煙，讓大家仿佛置身於令人窒息的棺材蓋裏。
“我們走吧，再不走也許就真被甩下了。”舒茨法特抬頭望了望惡劣的天色，捂著鼻子對我們吩咐到。
大家隨即收拾起來沿著車隊的方向追去，同時還要留心我們千辛萬苦設置下的障礙能夠瞞得過法國的偵察兵。
“雨水會延緩一切，這是個好消息，也許天亮的時候，我們已經甩掉了這群法國佬。”有人說道。
我們不吱聲，隻是悶著頭趕路。
途中隊伍停下來一次等待五班的兩名機槍組成員。在黑暗的雨夜裏，等待是漫長的，我們焦急的在原地睜大眼睛向後望去，由於沒人說話，有一瞬間，我甚至覺得黑暗已經把所有人都吞噬了，我頻頻回頭看去，一個念頭在我們每個人心中都閃過，也許他們再也回不到隊伍裏來了。
我們最終等來了五班的機槍組成員，兩名壯碩的家夥氣喘籲籲地扛著機槍和彈藥箱追了上來，那一刻他們的身影讓我想起了比曼和那名奧地利人。我也想起了切爾姆森，他現在又在哪裏？
五班的兩名機槍組成員走在我們隊伍的最後麵，不時有五班的其他成員上去幫忙他們扛起沉重的三腳架或者彈藥箱。路上我們又遇到了一支同樣被卡格內克中尉抽中留下來斷後的小隊，他們是一連的人，我們彙合到一起繼續趕路。
“後麵還有人嗎？”小隊中一名軍士長問道。
“也許吧，不過你們這些豌豆槍還不被裝備有坦克的法國機械部隊看在眼裏，叫上那些可憐的通訊兵，一起後撤吧！他們看到能夠往回走的我們，眼珠子都快饞的掉出來了。”舒茨法特說道。
“沒用的，我想他們的上級給他們下達過極為嚴厲的命令，他們跟牛一樣倔。”這名軍士長攤攤手。
車隊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在有些被雨水衝刷的低窪路段，我們隻能通過兩旁被踐踏過的草叢來辨別車隊前進的方向。但是在經過一個擁有三條路的十字路口時候，我們徹底懵了。
“該死的，前麵的蠢豬甚至沒有留下指示標記！”
“他們不能那麼做，換做你，你也不能。”
三條馬路都有車轍經過的痕跡，狂風正在把大片大片的雨幕劈頭蓋臉地砸在我們身上和臉上，站穩腳跟都顯得費力。
“有人認識法語麼，這裏有一塊當地的路標。”有人說道。
大家互相望了望，一名年級輕輕的瘦高個走上去，擦了擦路標排上的泥巴仔細地辨認到：
“讓盧克，第二條路通向傑米休森，最後一條路是雷爾希卡。”
軍士長舒茨法特拿出了自己腰間的皮包，五班的人上前去幫助他用身體和雨衣撐起了一片幹燥之處。
“雷爾希卡，哈哈，小夥子們，前麵的人已經幫我們做了選擇，我們沿著讓盧克方向走。”舒茨法特收起地圖包，看了看路標又看了看我們，嘴角微翹說道。
“可是路標顯示雷爾希卡在我們的右側，軍士長先生。”那名瘦高個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