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兩人再次相見,已經是幾年之後的事情。那時候的葉隨風,診所早已上了軌道,成為這個城市裏年輕有為的富翁的代表型人物。而潘一諾則做了空姐,整天在天上飛來飛去,順便還有一個兒子,被她扔在媽媽那裏,幾個月也不見得見上一麵。
他們兩個,是在飛機上相遇的。當時葉隨風坐頭等艙去另一個城市開講座,潘一諾是那家航空公司的乘務員,專門服務頭等艙的客人。
葉隨風乍一見到她的時候,幾乎一眼就認出她來。她和幾年前離開的時候,基本上沒有差別,還是那麼漂亮動人,舉手投足間都是女性該有的柔媚。歲月令她平添了幾分成熟女人該有的意味,卻依舊沒有剝奪她那像少女一般的氣質。
潘一諾顯然也沒有料到,會在這樣的場合遇到葉隨風。在得知他是這趟航班的頭等艙客人時,她幾乎立馬就後悔了。她這個人,做決定總是很快,離開也好,回來也罷,總是想到的時候就出手了。
葉隨風能坐頭等艙,就意味著他的經濟狀況相當良好,而且她憑著職務之便,在飛機落地之後,將葉隨風坐過他們公司的航班一一調出來查看過。從而得知了,他是白金卡會員,他每次坐飛機都是頭等艙,甚至還讓她查到,葉隨風在本市的黃金地段,擁有一座在他名下的大樓。
他的心理論據就開在那裏,預約的電話永遠爆滿,幾乎很難打進去。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葉隨風開始知道,他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叫葉銘的孩子。當初給孩子娶名字的時候,潘一諾並沒有想太多。反正那個男人和她已經沒有瓜葛,她對他也沒有感情,雖然孩子是他的種,她卻並不想讓孩子跟他的姓。更何況,他也根本不會在乎,他的正牌妻子給他生了不止一個兒子,葉銘在他的眼裏,根本無足輕重。
但是,孩子總要有一個父親,當他長大的時候,問她要爸爸的時候,即便她無法真的給他一個父親,至少也要給他一個父親的名字。
葉隨風,作為她這一生唯一愛過的男人,成了最好的父親候選人。葉銘幾乎從記事起就知道,他的爸爸名叫葉隨風。家裏有他的照片,就擺在他的床頭,他每天都要看很多遍,以此來催眠自己,說服自己並不是個沒有父親的野孩子。
所以,他第一次見到葉隨風時,就很自然地將他看做是自己的父親。在葉隨風還停留在震驚狀態的時候,他已經撲上去抱住了他的大腿,開始親熱地叫他“爸爸”。
葉隨風從來不相信,自己會有個這麼大的兒子,這幾乎是天方夜譚的事情。以他對潘一諾的了解,這個女人要真懷了自己的孩子,不可能到現在才來找他。
所以,他當時隻問了一句:“一諾,這是誰的孩子?”
潘一諾隻覺得,這個她遇到過的最為尷尬的問題。她幾乎愣在那裏,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事實上,她曾一度渴望用這個孩子來挽回葉隨風的心,但是她很快就發現,這是不現實的問題,葉隨風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好騙的單純男孩子。他變得精明事故,目光如矩,更要命的是,他改學了心理學,可以輕易讀懂對方心裏在想些什麼。
潘一諾在他的麵前,幾乎無所遁形,她連編謊話的時間都沒有,便已經改下了陣來。葉隨風的那雙眼睛,就像是一個高分子探測儀,輕易看穿了她心裏真實的目的。
葉隨風真心地覺得,自己應該好好謝謝潘一諾。如果沒有她,自己的人生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如果沒有她,他或許還會被很多其他的女人騙。如果沒有她,自己不會去當心理醫生,也就不會碰上姚錦之。即便碰上了,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地搞定那個和自己一樣有著痛苦過去的女人。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的事情,總是環環相扣的。每一件事情發生的緣由,都會有它存在的必要。潘一諾,這個在他生命裏已經成為了過去式的女人,有時候想起來,還真應該好好地謝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