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實在太近了,姚錦之的心跳瞬間加速,聲音大的幾乎都可以聽到了。她趕緊退後幾步,甩掉葉隨風的手,手裏緊緊的攥著那張紙巾,臉燒得厲害。
葉隨風調戲夠了她,又重新恢複了正經模樣,沒理會身上的酒漬,隻是把啤酒罐往桌上一放,然後又打開了一罐,自顧自地喝了起來。喝了兩口後,才想起來伸手招呼她:“過來坐吧,既然不想調戲男醫生,就好好坐下,別忘了你今天是來幹什麼的。”
姚錦之小心翼翼地坐了起來,望著麵前一堆酒罐子:“難道,你是請我來喝酒的?”
“當然不是,隻是想讓你喝點酒,放鬆一點罷了。你放心,我選的是啤酒,酒精含量很低,不會喝醉的。如果我想對你做什麼不軌的舉動,也絕對不會選這種酒,更不會選在這種地方。現在是工作時間,我們隻談工作。”
姚錦之半信半疑,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冰冰的,有些刺激,味道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喝。她是很少喝酒的人,以前最多喝點葡萄酒,一直以為,啤酒的味道就和可樂差不多,現在一喝才知道,比可樂可差的遠了。
“你確定,這東西能讓我放鬆下來?”
“我給很多病人都用過,效果還不錯。”葉隨風隨口扯了謊。要知道,他是最不屑用這種方法來讓病人開口的了,他喜歡挑戰性的,喜歡用自己那張三寸不爛之舌,把病人說暈說糊塗,然後主動向他坦白心聲。
那樣的病人,到最後總是會聲淚俱下,痛哭不止,對他掏心掏肺,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會一股腦兒地向他倒出來。
可是,他卻不想用這種常規的方法來對付姚錦之。他有點害怕,如果姚錦之在自己麵前失態之後,以後還會不會來找他。他並不介意看一個女人哭得毫無形象,眼淚鼻涕橫流的。關鍵是,姚錦之或許會在意,她那麼臉皮薄的人,或許真的從此就再也不來見自己。那麼,他們之間的緣分,是不是就要斷了?
於是,他選擇了這個自己最不屑的方法。這其實有點冒險,萬一姚錦之喝醉了之後耍酒瘋,說不定會比痛哭失聲更沒有形象。不過,這個方法卻有一個致命的優點,那就是,酒醉之後的人,通常都不會記得自己做過些什麼,說過些什麼。
就讓姚錦之掩耳盜鈴一回好了。葉隨風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為對付一個病人,下過這麼大的心思,貼錢貼力又貼時間。而她也不會知道,今天早上,為了她這一個鍾頭的谘詢,他特意跑來這裏上班。周末的早上,隻有她一個預約的客人,所以,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慢慢實施他的計劃。
他們兩個就這麼窩在沙發裏,你一罐我一罐,慢慢的消滅著秘書小姐買來的所有啤酒。姚錦之發現,酒這個東西,真的會讓人上癮,明明味道並不怎麼樣,喝了之後卻有點放不下了。也許,她的潛意識裏,正想著好好地大醉一場,她已經揣著明白裝糊塗過了很多年了,也是時候真正的糊塗一次了。
葉隨風就陪著她一直喝了下去。他的酒量,自然要遠遠好於姚錦之,對方喝了兩罐之後,看他的眼神就已經有些迷離了,而他卻依然清醒的好。事實上,就算他一個人把麵前的酒全喝光,也依然可以保持十足的清醒。
在和潘一諾分手的那些時間裏,他的酒量,已經慢慢的被鍛煉出來了。姚錦之在他麵前,不過就是小菜一碟,他甚至都沒有故意放慢喝酒的速度,隻是像喝水似的隨意而飲,終於,在他扔掉第六個空罐子的時候,姚錦之伸手去拿她的第四罐酒,手卻在空手抓了個空,然後,身體晃了晃,直接跌坐回了沙發裏。
葉隨風摸摸她的臉,發現有點燙,知道是酒精開始起作用了。但他並沒有急著去探詢什麼,隻是伸出手,讓姚錦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安靜地喘息著。
那一刻,診室裏特別的安靜,安靜到葉隨風甚至覺得,姚錦之就要在他的懷裏靜靜地睡過去了。
然而,姚錦之卻沒有睡著,隻是輕輕地扭了扭身子,含糊著開口道:“我告訴你,那個人,確實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早就死了,在我五歲的時候,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