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在睡覺。
睡覺這事兒,誰都避免不了,小到剛出生的嬰兒,大到八九十歲的老人,凡人難免。但能夠在佛祖麵前誦經的時候打瞌睡的,也就隻有我師傅一個而已。
“呼呼,吧唧吧唧。”睡覺也就算了,還吧唧嘴,流口水。
我剛給半山腰上的土地廟上完香,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我師傅耷拉著光禿禿的腦袋,身子搖搖晃晃的在佛祖跟周公之間做著激烈的搏鬥。
佛祖要他念經,周公要拉他在夢中下棋,真是為難他了。
“師傅,您是要水漫佛名寺麼?”我毫不留情的推醒了他,他的口水自嘴角蔓延而下,就像是一條小瀑布,已經打濕了僧衣。
“喔,罪過罪過,竟然睡著了,阿彌陀佛。”師傅腦袋一晃,雙手合十。
“阿彌個屁啊,你說說,多少次了?如果這是罪過,佛祖早把你打下十八層地獄了。”我不屑的說道,這個老和尚在誦經的時候睡著已經是家常便飯。
“臭小子,你懂什麼?罪過罪過,這就是個說法,你看那些古裝電視劇裏麵,哪個角色做了錯事不是都說罪臣罪該萬死,可哪個有是真的想死呢?”師傅瞪了我一眼。
師傅喜歡看電視劇,特別是古裝的電視劇,一個和尚喜歡看電視劇,是不是很奇葩?
這還不算,以前他特喜歡那什麼仙劍係列,還是某唐姓楊姓女明星的粉絲,有一段時間還自豪的以糖蜜自稱,真是恬不知恥,一把年紀還學人家追星。
關鍵是他老是問仙劍的男主跟女主在現實生活中是不是一對兒,這事我哪知道?他說這不是一對簡直對不起觀眾,他要去公安局討個公道,我好說歹說才勸住,明星之間的這事兒公安局能管麼?
簡直是腦殘粉啊。
“甭說了,您老看看你這水漫金山寺,口水都流成河了,昨兒看了天氣預報,說縣內局部有小雨,今兒出了大太陽,我還以為沒準,感情這局部小雨,局部到了您這兒來了,這口水流的。”我嘖嘖兩聲。
“這你又不懂了吧?這是佛祖暗示我呢,流口水代表什麼?代表佛祖念我誦經清苦,讓我吃點好的呢,今晚你去弄兩隻燒雞來。”師傅大義凜然的說道。
“我去,這也行?剛才你明明都睡著了,確定不是周公讓你弄兩隻燒雞?”我當然不敢說出口,腹誹而已。
他是個酒肉和尚,說什麼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好吧,這一點我一直沒有反駁他,因為我也覺得山下的燒雞味道很不錯。
“法海你不懂愛,雷峰塔會掉下來……”這時,師傅的手機響了起來,神曲縈繞,令人精神一振。
“咦?這不是快遞小哥的電話麼?”師傅急忙擦了擦嘴,接通了電話。
“喂?對對,我是,好好好,馬上來!”師傅嗯嗯啊啊一陣,掛了電話。
“阿策,下山幫師傅取個快遞,允許你在山下逛一會兒,晚飯時間之前回來就行。”師傅說道。
“您又在淘寶上買什麼東西了?也不給我看看,萬一被騙了怎麼辦?網上騙子可多了。”我無奈的說道。自從教會了他網購之後,他是上癮了,隔三差五的買買買,跟個敗家娘們似的。
“話怎麼這麼多呢你?師傅給你養這麼大,讓你去取個快遞而已,磨磨唧唧的,快去!”師傅不耐煩的說道。
“怕了你了。”
我站起身來,走出了佛名寺,朝山下走去,對了,忘記自我介紹了。
我叫公孫策,從小在白河縣夜邙山佛名寺長大,白河縣是一個小縣城,經濟不算發達,但也不落後,屬於一般的那種。
夜邙山是白河縣內的一座山,山上有幾座廟,我跟師傅所在的佛名寺,就是其一,他是個和尚,當然,我也是。
我是他收養的,他說他是在九幾年的時候,在白河縣的縣口撿到我的,當時我尚在繈褓之中,被遺棄在路邊,他見我可憐,又想到自己孤身一人要個伴兒,便將我帶回了佛名寺。
至於我為什麼叫做公孫策,呃,這個嘛,師傅說他很喜歡少年包青天的電視劇,見裏麵的公孫策是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希望我以後也這麼帥,所以我就有了這個怪異的名字。
長大了之後,帥不帥我不知道,但縣內的那些個大媽小婦人,都說我是個俏和尚,這麼多人說我帥,那我應該是帥的,畢竟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
我沒上過學,因為那個時候佛名寺經濟不好,人人都還沒溫飽呢,哪有人會去燒香拜佛?即便是有,那也是沒什麼香油錢的,不像現在,生活好了,富餘了,求佛祖的保佑,給點香油錢的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