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陳璟就被壓到了後堂。
這件案子,不適合公開審理,隻得在後堂斷案。
後堂裏,陳璟被壓著跪下,那位府尹坐著。
二太尉站在陳璟旁邊,怒意衝衝看著他。
陳璟心裏想著,假如真的鬧起來,傷了惜文怎麼辦?那小女子暈車暈得隻剩下半口氣,不能折騰。
所以,陳璟唯有乖乖跪下。
他跪著,挺直了腰板,打量這個府尹大人。陳璟很清楚知道,他一定是當前正得寵的權貴,否則不能做到京城的府尹。
此乃這時空特定的規矩。
聖上對自己喜歡的皇親國戚,寵愛無以複加,達到了放縱的地步。
“你仔細把前因後果交代來。”那府尹見陳璟目光直盯著自己打量,心裏也是一陣惱火,心想到底是從哪裏來鄉下人,真是無知者無畏!
他倒也不太生氣。
可能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心態,對下等人很憐憫。
陳璟道:“兩個月前,我在江南河麵,遇到了二太尉及其小妾芙箬。我乃是大夫,本能所在,見他的小妾身患重病而不自知,就好意提醒一句……”
“什麼?”二太尉當即就大怒,“芙箬從未有半點不適。她自小就雙足不知寒,那是天賦,何來疾病?你個鄉下搖鈴串巷的郎中,沒有把脈、沒有問診,就說芙箬有病?簡直是滑稽。你滿口胡謅,還敢誆騙大人!”
說罷,二太尉轉而對府尹大人道,“王爺,您問他,問他當時有沒有問診、有沒有把脈!”
二太尉覺得,陳璟話裏漏洞百出。
光他沒有問診就診斷病,足以見他可笑。
但是,那位府尹大人,並沒有附和二太尉的話。
府尹眼神微動,帶著幾分探究,看向陳璟。這位府尹,要麼就是自己知曉一些醫理,要麼就是見過像陳璟一樣的高人。
所以,他不為所動。
反而是二太尉貿然插嘴打斷陳璟的話,讓府尹不快。
故而,府尹看了眼二太尉,微微蹙眉道:“太尉,不如等他先說完,本府再做斷定?”
這話有點重。
二太尉心裏明白,暗罵這個府尹,覺得此人對他二太尉虛情假意,心裏其實瞧不起鄭王府。
因為,二太尉連這府尹也恨上了,想著將來找個機會,也要收拾他。
他在心底冷哼。
“你繼續說。”府尹對陳璟道。
陳璟道是,繼續把芙箬的病情,說了一遍:“太尉小妾的病,全在腳踝上。陰腎、陰肝之經絡,皆入內外腳踝。
陰虛則熱,那姑娘寒冬臘月裸露腳踝,無疑是很好看,卻也看得出她陰虛厲害。肝主筋,陰肝傷則四肢傷。隻因為她年輕,腎氣充沛,肝腎同源,可以互化精血,所以感覺不到。
跟了二太尉之後,她不再是處子之身,有了房事。二太尉看上去精力很好,隻怕房事過度,導致那姑娘腎氣損耗。
腎精、肝血虧虛,筋骨失去其滋潤,發生痿症。二太尉不曾留意,依舊行男女之好,讓那姑娘虧損得更加厲害,故而夭折。
這是她從小添下的毛病,原本就難治。二太尉沒有重視,一味索取,才惹得那姑娘暴斃,著實與我無關。”
“你!”二太尉氣得半死,卻說不出話來。
府尹看了眼他,二太尉的確一臉縱欲過度的模樣。所以,陳璟的話,那府尹相信了五成,不由點點頭。
“你……你沒有把脈,就診斷出了這麼難的病?”那府尹問陳璟。
這話,不僅僅二太尉一驚,陳璟也有點吃驚。
陳璟抬頭,看了眼那府尹。
那府尹正等著陳璟回答,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問題不合時宜。哪怕陳璟瞧著他,他也正盯著陳璟。
陳璟隻得道:“是。”
“好。”府尹最後道,“二太尉,這案子,本府要見姨太太的屍身,請仵作來鑒定,到底是不是陰虛導致的暴斃。”
“這不可!”二太尉立馬不客氣道,“內妾已經入土為安,如何能打攪她?王爺聽信這廝一派胡言,居然要驗屍?甚好,甚好!王爺這是不相信我?好,我去找相信我的人。”
然後,他就要走了。
府尹連忙從案後走出來,去追二太尉:“二太尉,您請稍待。”
鄭王即將要回京,所以先召回他的兒子二太尉,這是朝廷一個再明顯不過的意圖。府尹不想這個時候得罪二太尉。
鄭王畢竟是當今皇帝的親叔叔,誰知道到時候他們鄭王府能恢複到何種權勢?
還是要小心應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