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李八郎還好。
“我進去內院,和二姐說一聲吧,免得她空擔心。”李八郎道。
整個事件,李八郎是非常清楚的。他知道是怎麼回事,也知道如何告訴李氏。若是小廝去講,肯定講不清楚。
“好吧。”陳璟道。
他回了後花園睡覺。
王檀也回房了。
李八郎沏了壺熱茶,沏得非常濃。滾滾的茶熱,他一口一口慢慢喝下去,居然喝得後背前額全是汗。
“今天又要熱了。”李八郎嘀咕。
其實,夏天才剛剛開始。不過,剛開始熱,或者剛開始冷的時候,都叫人受不了,好似特別難捱。
現在是剛開始熱,李八郎就覺得燥熱無比。
他喝了一杯滾熱的茶,更是覺得熱,就站到屋簷下。屋簷下沒有陽光,隱約有幾縷微風,讓李八郎心情舒朗。
站了不過一瞬,丫鬟端了早膳過來。
這是他、王檀和陳文恭的早膳。
李八郎就知道,他二姐已經醒了。他吩咐丫鬟放下早膳,不要打擾王檀和陳文恭。李八郎自己,則進了內院,把陳文恭生病的事,告訴了李氏。
陳璟回到自己的院子,清筠已經去了內院,屋子裏空無一人。李八郎放下了帷帳,窗內透不進半點光。他睡得格外香甜,窗外知了急促鳴夏,也沒有影響到他的睡眠。
直到黃昏酉初,他才醒過來。
他剛剛坐起來,就有腳步聲緩緩走過來,幫他撩起了帷帳。帷帳後麵,光線豔紅,露出一張嬌麗潔白的麵頰。
是清筠。
“咦,你在家?”陳璟有點吃驚。
“是。”清筠道,“太太讓婢子今日在家裏服侍東家,別去鋪子裏。婢子這幾天隻是在對賬,就把賬本拿回來做了,沒耽誤差事。”
陳璟笑了笑。
他知道清筠的意思。大嫂很擔心陳文恭,讓清筠時刻守著陳璟。一旦陳璟醒了,就讓陳璟去她的院子,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她。
這麼說來,大嫂是不相信李八郎的。
大嫂知道李八郎不是大夫,怕他學舌學得不正確,反而誤導了自己。
在這方麵,大嫂非常謹慎。
“我要洗漱了。”陳璟對清筠道,“你去端盆水來。”
清筠道是。
她立馬出去端水。
陳璟自己起身,穿好了衣裳和鞋襪。等清筠回來,幫他束發,再服侍他洗臉簌口,然後兩個人一同去了內院。
黃昏的時候,仍有餘熱,地麵有點燙。
院牆頭迎風招展的藤蘿,奄奄一息的,葉子疲憊搭在牆頭。足見,今天的陽光還是很烈的。
陳璟的屋子在後花園,樹影濃密,比較陰涼。所以,他睡了一整天,並沒有出汗,反而是出來走幾步,感覺額頭冒汗。
到了內院,才知道李氏已經派人把陳文恭挪到了內院的小廂房裏,準備日夜照顧他,生怕他有點閃失。
“央及,你快來瞧瞧恭兒,他的燒是退了吧?”陳璟進屋,李氏就對他道。
陳璟上前,摸了摸陳文恭的腦袋。陳文恭已經退燒了。
之前燒得那麼厲害,孩子吃了大虧,顯得很虛弱,躺在床上,聲音虛虛的叫了聲二叔。
“渴不渴?”陳璟問他。
陳文恭點點頭。從早上到現在,他母親就給他喝了兩次水。李氏不知道情況,生怕自己作弄壞了孩子,連水也不敢給孩子喝飽。
她還時不時問陳文恭渴不渴。
陳文恭怕母親擔心,總說不渴,實在渴得受不了,才答應一聲。其實,他現在就蠻渴的。
陳璟倒了一大杯溫水給他。
陳文恭一口氣喝了。
陳璟又給他倒。
陳文恭喝了三杯,才停下來。
而後,陳文恭說要如廁。去了茅房,通了便,他的病情差不多就好了,接下來養幾天就沒事。
“央及,恭兒他到底怎麼回事?”李氏又問陳璟。
陳璟就仔細把陳文恭的事,說給李氏聽。
李氏這才知道,李八郎沒有騙她。
她提了一天的心,終於放下。
“我便說,你們昨天透著蹊蹺,還瞞著我。”李氏道,“往後,可不能不告訴我。你大嫂什麼沒有見識過,還會怕事麼?”
這話,並不是吹牛。
普通女人失去了丈夫,就等於失去了主心骨,變得似無根浮萍,不知要把日子過成什麼樣子,任由族人擺布。而李氏,挑起了這個家,把內外打理得井井有條。
她有資格說她不怕事。
“往後不會了。”陳璟保證道,“以後有事,絕不敢瞞著大嫂。”
李氏微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