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鏢行的藥三天前就送到了。我們還以為,東家至少得五六天才到。不成想,水路也這麼快。”朱鶴對陳璟道。
“我們歸心似箭,所以路上沒有歇息,還趕了幾天夜路,又是順風,所以回來得早。”陳璟笑道。
他帶著倪先生和朱鶴,去後院的廂房,看了運過來的藥材。
清筠比陳璟更忙。去清江這一路的花銷,她全部都要重新謄寫記賬,還要把賬目和薛燦中合計,再入鋪子裏的總賬。
她先上樓去了。
陳璟把牛黃,交給了朱鶴,讓他仔細保管。
“鋪子裏沒什麼大事吧?”陳璟問。
“婉君閣派人請了東家兩回。上次來過的那位姑娘,也來過一次,也是找東家的。”朱鶴對,“越州又來了兩批人,都是來買藥的。我們照東家留下來的藥,賣了他們五份。”
陳璟笑了笑,說知道了。
確定鋪子裏暫時沒有緊急的事,陳璟就把旌忠巷老太爺去世的話,告訴了朱鶴和倪先生:“這幾天,還是依仗倪先生照料,後院廂房的那些藥,也請倪先生裁奪,我要去旌忠巷。”
“東家節哀。”朱鶴連忙道。
倪先生則歎了口氣:“陳老太爺是望縣的壽星,不成想造化無常,也這麼快。我和老太爺有點交情,定了什麼日子,東家也告訴我一聲,我也去祭拜。”
“好。”陳璟道。
交代清楚了,陳璟把清筠留在鋪子裏,自己又回了錦裏巷。
正巧,他和來報喪的人遇到了。到錦裏巷報喪的,是三叔。其他人,大概是不想到錦裏巷來。
陳璟和大嫂,帶著侄兒侄女,去了旌忠巷。
大伯和陳二去請日子了,還沒有回來。
靈堂已經設好。
陳氏族人,差不多都來了,把靈堂擠得滿滿當當。除了陳璟他們這一脈,其他的都是一大家子人。
李氏和陳文蓉是女客,就進了內院,陳璟帶著侄兒過來。
他們叔侄倆站在眾人後麵,領了喪服穿上。
“央及。”陳七在人群裏,看到了陳璟,就過來和他打招呼。
“七哥,節哀順變。”陳璟對陳七道。
陳七眼睛紅紅的,是哭過了的。昨日夜裏,大家都哭了,陳七想到祖父往日的好,也哭了厲害。
“唉!”陳七歎了口氣。
然後,他想起什麼,對陳璟道,“回頭別和四叔撞著了,他對你一肚子氣。他出去報喪了,一會兒才回來,你跟在我吧。”
陳璟不想在伯祖父的靈堂上惹事。
跟在陳七,有事陳七能幫忙擋一擋,免得陳璟直接和四叔衝突,也是不錯的。於是,陳璟點點頭,道:“如此甚好。”
他果然跟在陳七。
葬禮還沒有看好日子,家裏隻有兩個老和尚,念著經。今天報喪,隻報了族人和老太爺的女兒們,沒有遍告親戚朋友。
所以,來客也不多。
幾位姑姑都回來了,換了孝服,在靈堂前哭。
陳璟雖然跟著陳七,還是遇到了四叔。
四叔一瞧見陳璟,就怒目圓瞪,上前道:“你哥哥死在了外頭,難道是四叔胡說?你竟敢揮鞭子,沒有人倫的畜生。”
他說話刻薄。
陳七聽不下去,也怒了:“死者為敬,怎麼說也是一家人,四叔這樣說話,這是為長不尊!”
“混賬,什麼時候輪到你教訓叔叔?”四叔更添了怒,“先教教你什麼是為子不孝!”
他們倆幾乎要打起來。
陳四和陳八等兄弟,連忙來拉。
族裏的其他叔伯兄弟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都湊過來看熱鬧。見這個樣子,紛紛嘀咕說:“陳末人又鬧事了。”
“那孩子,真是太頑劣了,這是他祖父的靈堂前……”
“他混賬慣了,什麼事做不出來?”
“整個陳氏,最沒有出息的,就是陳末人了。”
陳七被陳四和陳璟拉開,並沒有走遠。旁邊人的議論,他都聽到了,心裏又怒從心底生。
“好了,今天且忍耐。”陳璟捏住了他的胳膊,讓他動彈不得,“不管什麼理由,今天鬧事,都是你的錯。”
“怎麼都是我的錯?”陳七瞪陳璟,“你也是沒良心的,老子幫你說話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陳璟看了眼陳七,道,“我的意思是,別人會覺得都是你的錯。”
陳七在整個陳氏族裏,名聲是最壞的。
就像一個好學生和一個差學生。假如他們倆作業一模一樣,老師肯定認定是差學生抄襲,查都不會去查就判定。
陳七就是那個差學生。
不管他和誰起爭議,都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