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曹茂又狠了狠心,堅定了心念,回答縣令的話:“大人,小的……”
“大人,陳央及有話說。”陳璟突然開口,打斷了曹茂的話。
金縣令沒有嗬斥陳璟突然插嘴,而是對他道:“說來。”
“我有句話想問淩海開:聽說你的小妾拿了你的印章和家底,跟人私奔了,於是你隻得賣了另一個小妾和幾個老奴,換錢過年可是真的?我去你鋪子裏抓藥,你鋪子裏連些常見的藥都沒有,你已經沒錢置辦藥材了,連店都開不下去,可是真的?”陳璟問。
其他人不知道陳璟為什麼這樣問,都疑惑看著陳璟。
同時,他們也覺得這個消息挺過癮的,是極好的談資,都看著淩海開。
隻有曹茂,猛然背後大汗淋淋,緊緊盯著淩海開。
假如是真的,那麼淩海開說什麼給他一百兩、五百兩,全是假的。曹茂缺錢缺瘋了,所以他沒有拿到淩海開的字據,甚至沒有拿到一分錢,就為了淩海開害了自己的兒子。
一時間,曹茂既內疚又憤怒,眼睛因為生氣都紅了。
“一派胡言!”淩海開聽到這些話,也暴怒起來,“你是從哪裏聽到的胡言亂語,誣陷我?縣尊大人,您給小人做主。”
“縣尊大人,我的確隻是聽說。”陳璟笑道,“隨口一問。大人繼續問案,我不敢打擾了。”
金縣令隱約明白了什麼。
在場的其他人,有人糊裏糊塗的,有人看明白了。
“曹茂,本縣再問你,淩海開所言,你可有話說?”金縣令繼續審曹茂。陳璟臨時插嘴,其實也是違背了公堂律令,但是金縣令裝聾作啞。
曹茂什麼都明白了。
此刻,他不僅僅憤怒,也感覺莫名的驚恐和害怕。他隻是個賭徒,平時沒有見過大世麵,更沒有見過縣令。
騙人這種事,騙騙妻子倒無所謂,但是騙縣尊大人,哪怕跟淩海開練習過,曹茂此刻仍是驚慌,心跳得很快,臉上隱約有幾分冷汗。
不管誰輸了,曹茂今天少不得受到責罰。
如果再添了誆騙一條罪,他隻怕受到的責罰比淩海開還要重。
陳璟說淩海開沒有錢的事,曹茂前段時間在賭場聽到了幾句閑言碎語,也是陳璟那番話。現在看來,淩海開根本不可能給他五百兩銀子。
曹茂就不再鼓起勇氣去撒謊了。
於是,他把淩海開找他的事,前前後後說了出來:“是正月初三,淩海開在賭場到了小人。小人之前找他借過二兩銀子,他要小人還錢。
小人沒有錢,他就說他願意再給小人一百兩,讓小人幫他辦妥一件事。小人不成想他如此秉性,就沒有要字據……”
然後他又說了幾個人的名字,“張老四、蓋二麻子當時都瞧見了他找小人,縣尊大人可以派人去問。”
“你……你胡說什麼?”淩海開愣住,“是不是陳央及蠱惑了你?你居然敢誣陷我?縣尊大人,您給小人做主。”
淩海開著實沒想到曹茂會反水,居然說實話。
之前都計劃好了。
現在,計劃全部亂了,淩海開立馬就慌了神。不過,劉苓生和孟小官人都來了,他們應該會給自己撐腰。
想到這裏,淩海開又鎮定下來。
“不許插嘴!”金縣令重重一拍驚堂木,厲聲嗬斥淩海開,“本縣沒有問話,再插嘴就掌嘴二十。”
淩海開噤聲。
金縣令這才對曹茂點點頭,仔細問:“張老四和蓋二麻子的本名叫什麼,家住哪裏?”
然後派了衙役去拿人。
張老四和蓋二麻子都是賭徒,很怕官,見到縣令嚇得腿都軟了。那天的事,他們倒是記得清楚,因為淩海開找了曹茂之後,曹茂再也沒有去過賭場。
曹茂是賭場的常客,他突然半個月不去了,是很稀罕的。
“就是這位老爺,找了曹茂。曹茂之後就沒有再去賭場,我們還以為他發了財,準備找他借錢,找不到他的人。”蓋二麻子告訴縣令。
“對對,小人也記得是這位老爺。”張老四也說,“他是同安堂的東家,從前小人去他鋪子裏抓藥,吃了半個月都沒有吃好。”
案子到了這裏, 差不多就審理清楚了。
“大老爺,小人沒有誆騙大老爺。就是淩海開,他承諾給小人銀子,讓小人把兒子毒瞎。小人欠了賭場五十兩銀子的賭債,他們也要殺小人的兒子抵賬。小人心想,還不如把孩子給淩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