虯枝梢頭,綴滿了嫩黃色的花瓣,正泛出陣陣寒香,色香繁盛,給陰寒冬天點綴了些許色彩。花朵堆滿枝頭,風過搖曳,似金色波紋蕩漾,瀲灩溫暖。
陳璟跟著金子初,到了他的外書房。
金子初讓溫了黃酒。
兩個人說些家長裏短的閑話。
陳璟不擅長飲酒。他說了幾句閑話之後,開始把話題引到了牢房裏關著的郭榮華夫妻身上。
“……裝病騙我上門出診,不知何故。”陳璟笑了笑,“而後才知道是淩家的下人,著實叫人吃驚。”
淩海開是藥鋪東家,陳璟也是。
同行是冤家,淩海開看不慣陳璟,想要陷害陳璟,是很正常的。
“可恨!”金子初同仇敵愾,“陳老弟每日救多少人性命,此乃匡扶社稷大功。那起小人,居然裝病,耽誤了陳老弟的工夫,豈不是可惡?”
陳璟點點頭,讚同金子初的話。
“我虛報案情,讓大哥把他們抓回來,是弟弟我的失策。”陳璟笑著,端起了酒盞,“我給大哥賠罪。”
金子初哈哈笑。
他難道不知道陳璟的心思?
“這不值得什麼。他們的確沒有房契在手,抓回來也不委屈他們。”金子初道,“要不,明日往他家主子拿了房契來,把他們換回去?”
金子初以為,同安堂的東家用下人戲弄陳璟,陳璟反咬一口,把他的下人關到牢裏,嚇唬淩家和郭榮華夫妻,達到懲罰的目的。
這樣也不錯。
淩家沒什麼背景,就是個開藥鋪的。人在牢裏,他們必要要來撈。不然,就真的把他們家家奴發落,也要牽連主人家。
淩海開來撈家奴,就要送錢給金縣令。
錢多了又不會咬手,豈有有錢不賺的道理?
“別。”陳璟笑了笑,“下人失蹤了,淩海開想要找人,自然需要到處打探消息。到時候打探到了縣衙,打探消息、求情、求大哥您放人,就是三層恩情。您派人去告訴他,隻有放人這一層的恩情。”
陳璟口裏的恩情,換句話講就是“錢”
打探消息一筆錢、求情一筆錢、求放人在一筆錢。一共三筆錢。
金子初在望縣多年,像賀家、黃家,還有其他鋪子東家,逢年過節都要孝敬的。哪怕是醉霄閣,有了邢二爺撐腰,也要孝敬金子初,唯獨淩海開,從來沒有過。
同安堂鋪子不大,拍死他們也撈不到太多的油水,金子初也懶得和他計較。
如今想起來,心裏總有點不痛快。
既然如此,就趁機狠狠敲一筆好了。
“……還是老弟你機靈啊。”金子初誇讚陳璟。
其實,這種事金子初不是不知道。他不過是不敢肯定,陳璟到底要怎麼處理郭榮華父親和淩海開,想給陳璟一個麵子,故而痛快說放人。
既然陳璟也讚同他斂財,金縣令豈會放過?
他也不吝嗇讚美陳璟聰明。
陳璟隻是笑笑。
和金子初說妥,讓他暫時不要放人。
意思是,陳璟沒有說話,就不要放人。
金子初更是樂意了。
陳璟不擅長飲酒,仍是陪著金縣令,喝了好幾杯。身上是暖和了,可是手有點發顫,雙頰通紅,酒意上來了。
金子初哈哈笑道:“陳老弟不甚酒力啊。”
然後趁著陳璟喝醉了,問他,“老弟隻是幫楊相堂兄治病,就能得到楊相如此禮遇,著實叫為兄佩服。兄弟得了勢,別忘了提攜老兄我。”
陳璟醉了。
小腦神經被酒精麻木,手腳有點不便。但是他心裏清楚得很。聽到這話,陳璟隻是笑笑:“緣分吧,楊老先生覺得和小弟我投緣。”
其他的話,他一句也沒說。
更沒有承諾幫金子初在楊之舟跟前說話。
金子初又套了陳璟幾句話。最後,他確定這小子醉了也是嘴巴很嚴的,就放棄了,不再說什麼,讓人送陳璟回家。
回到了,已經是戌正。
清筠也回到了家,正在李氏跟前說話。
陳璟腳步踉蹌,一身酒氣進了內院。
“……和陳訪裏去縣衙該地契,金縣令留我喝酒。我有事求他,不好推辭就多喝了幾杯。我心裏蠻清楚的,就是站不穩。”陳璟舌頭有點木,混沌不清解釋給李氏聽。
李氏也聽明白了。
她笑了。
陳璟滿身酒氣,天又晚了,李氏讓清筠和另一個小丫鬟,攙扶陳璟,去了外院歇息。
“你進去告訴太太,我服侍二爺。”剛剛出了正院門,清筠對那個小丫鬟道。
小丫鬟猶豫了下,卻不敢違逆清筠,隻得道是,自己進了內院。
清筠攙扶陳璟,去了外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