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世稷是姚江的人,但是他不是死在姚江,姚江的縣尊就不用承擔責任;而姚江的其他人,比如蔡書淵,更沒有關係。
姚江的縣尊暗中揣測,是不是蔡書淵派人做的。
但是想想,蔡書淵在姚江,想殺杜世稷還是挺容易的。
可最後沒有在姚江動手,而是在明州府,縣尊不用承擔這件事的惡劣影響,不影響仕途,縣尊心裏也感激。
所以,到底是不是蔡書淵做的,縣令一點也不關心。
杜家行事囂張,得罪的人不少。
杜世稷喜歡打馬球,從前在明州也得罪過人。
明州有位皇商的公子,和杜世稷打馬球,從馬上跌下來,當場喪命。當年那件事,鬧得很凶,兩家也成了仇。
杜家首先懷疑那皇商家,暫時沒有還沒有懷疑到姚江蔡氏頭上。
總之,他們那邊,焦頭爛額。
李八郎聽到消息後,一個人沉默了良久。
“……我想去路口,給華燈和孟先生燒點紙錢。”李八郎對陳璟道。
華燈和孟先生,就是死在杜世稷手裏的小廝和賬房。
如今杜世稷有了報應,自然要燒錢告訴一聲。
“好啊,你去吧。”陳璟道。
他沒有跟著去。
李八郎的一塊心病,就徹底放下了。
而後,杜家查了很久,誓要查到凶手為止。
李八郎跟陳璟說:“我覺得,是蔡二哥做的。”
陳璟點點頭,道:“我也覺得是。”
“我要趕緊考中秀才,再考中舉人,去做官。哪怕將來查到了蔡二哥頭上,我也能保他,保住蔡家!還有你,央及。”李八郎道。
從此,他就一頭紮入學習中,簡直拚命。
這些,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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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璟和李八郎從姚江回來,他們帶的人,先安頓在鋪子裏。
鋪子帶個小小後院,有四間小廂房,可以堆房貨物,也可以住人。
七彎巷屋子太小,李八郎的人,全部安排在鋪子後麵的廂房住下。
陳璟想,人齊全了,接下來就要去清江藥市,采購藥材;等藥材買到了,再招個坐堂先生。
隻是,賬房死了……
九月初的半下午,秋陽暖融,金色光線斜旎。
清筠在院子裏洗布料。
這是大嫂中午從箱底翻出來的料子,有點發黴了,讓清筠趕緊洗出來,晾幹看看能不能做鞋底。
“清筠……”陳璟從窗口喊她。
清筠聽到了,身子微頓。
她依舊低著頭,輕輕回了聲二爺,沒有看陳璟。
自從上次洗澡那件事過後,清筠再也沒有正眼看過陳璟。不管陳璟怎麼同她說話,她都是低垂著腦袋。
“清筠,你識字嗎?”陳璟問她。
清筠又是一愣。
終於,她緩緩抬起頭,看了眼陳璟。觸及到陳璟的眼神,她又微微撇開目光,不和陳璟對視,道:“識得幾個……”
“幾個?”陳璟笑道,“你學過寫字嗎?”
院子就這麼大。
陳璟問話,不僅清筠聽得到,在屋子裏做針線的李氏、在耳房讀書的李八郎,也都聽得到。
他們都豎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