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後悔不跌,早知道把他們留在酒坊裏,慢慢勸了。
這家酒肆,東家勢力不小,好像背後是沈家的股,所以他們都給幾分麵子,不在酒樓裏大鬧。
而孟燕居想侮辱陳七,自然希望更多人看到陳七主先動手、最後卻被打得像隻狗似的。因此,他配合掌櫃的,把人都拉到了酒坊門口。
陳七平日裏情商就隻帶一半出門。等生氣起來,怒火上腦,情商就徹底下線了,被人牽著鼻子玩。
“……央及兄!”黃蘭卿使勁拉著陳七,目光隨意一瞟,就看到了站在他們對麵看熱鬧的陳璟。
陳璟笑笑,衝他們揮揮手,道:“幾位哥哥,玩著呢?”
孟燕居等人,也轉頭去看陳璟。
有人臉色不好看。
孟燕居的笑顏微斂。
上次婉君閣的事,雖然時隔半年,孟燕居記憶猶新;而孟燕居的幾個跟班,當時也在場。
當時陳璟的威懾力,現在已經沒有了。他們隻記得被陳璟一個小孩子嚇得退出去,捉弄陳末人未果。故而對這孩子,心裏是添了怨恨的。
“央及兄,你過來啊。”黃蘭卿急切道。
黃蘭卿並不知道陳璟有本事,隻是想多個人拉著陳末人,免得陳末人衝動起來,真的要打架。
大家都是斯文人,動手起來隻有挨打的份啊,黃蘭卿哭。
陳璟擺手,笑道:“不了,你們玩,我看熱鬧就好了。”
這話,把陳七氣個半死,道:“陳央及你娘的,老子回頭揍死你!要麼過來,要麼滾!”
陳璟想了想,道:“那我還是滾吧。”
他要去看房子,不過是路過的。
陳七早晚要挨頓打,才能漲點記性。也許以後就閉門讀書了,不再出來廝混,未必不是好事。
陳璟不太關心這個。
“懦夫!”有人罵他。
罵陳璟的,是孟燕居那隊的人,聲音冷冽輕蔑。
“……一個怯懦一個莽撞,還真是兄弟倆,一家人!”有人譏諷道。
炮火就這麼毫無預兆的,轉移到了陳璟身上。
陳璟想,還是因為上次孟燕居在他跟前吃了大虧,他們心裏不甘,一直對陳璟憋了口氣,想找機會報複。隻是,他們時常出入的地方,陳璟很少涉足,他們沒機會,也不好貿然到陳璟家裏鬧事。
畢竟,陳璟的哥哥占個舉人的身份,大家都有點忌諱,不敢上門去打他。
陳璟腳步沒停,繼續往前走。
倏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耳邊飛過。
陳璟猛然偏頭,那東西就從鬢角擦過,落在地上。
是一隻鞋。
孟燕居那些人裏,有人拿鞋子扔他。
陳璟腳步微停。
“哈哈哈……”那個扔鞋的,大笑起來,得意不已。他叫邢文定,常年跟著孟燕居,今年二十歲,癡長的個子,高大結實,像個護院。
其實,邢文定也是讀書人。
眾人被他引得,也哈哈笑起來。
“邢文定,你娘的找死啊!”陳七更怒了。
他可以欺負陳璟,但是不許外人這麼羞辱陳璟。陳璟和陳七是堂兄弟,一個祖宗,同根異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欺負陳璟,就是侮辱陳七。
“你叫邢文定啊?”陳璟撿起那隻鞋子,笑笑回身,走到了邢文定跟前,問道。
陳璟個子偏高,卻比不上邢文定,而且陳璟看上去單薄瘦弱,像根竹竿,風一吹就要倒,很好欺負的樣子。
他笑起來,更是人畜無害。
“對,你爹我就叫邢文定!”邢文定雙目一瞪,似銅鈴般,氣勢駭人。
“行,我記住了。”陳璟笑道,然後回頭對孟燕居等人道,“你們也都記住啊,他叫邢文定,回頭別認不出來。”
孟燕居等人微愣,不解何意。
“幾位官人,算了,算了。”掌櫃的有開始左右勸說。
倏然,他聽到清晰的哢擦一聲,骨頭折斷的聲音,清晰傳來。掌櫃的心下一驚,心想完了,邢文定要打死那位瘦弱的讀書人了。
邢文定下手可狠了。
可是等掌櫃的轉身,卻見邢文定的一隻手,被陳璟折到了後背。
那聲清脆的哢擦,是邢文定的胳膊,被陳璟卸了下來。
毫無征兆,毫無預料。
掌櫃的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