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萬兩!
姚江李氏算個大族,李氏從小幫著她母親管家,算是見過世麵的,卻從未見過那麼多錢!
他們整個李氏,都沒有過這麼多錢!
這錢,足夠他們花一輩子的了!
李氏如何不驚?
“怎麼出去了?”李氏嘀咕,心緒仍是難平。那些銀票放在家裏,她一點也不安心。越是財大,越怕守不住。
“那位老先生,請他去做客吃早膳。”李八郎解釋。
李氏微頓。
那銀票,就是明州的人給的!
那位老先生,是明州什麼人啊?
“八郎,你可知曉那位老先生?”李氏上前,悄聲問李八郎。
李八郎就把陳璟告訴他的,簡單和李氏說了說。
陳璟到玉苑河邊,找到了楊之舟。
楊之舟正巧贏了一盤,收子起身。明風和另一位小廝跟在身後,幫他將棋子收拾好,提著往回走。
沿著河堤,往西走大約一刻,就是玉河巷,也是條僻靜巷子,因玉苑河而得名,和七彎巷相距不遠。玉河巷比七彎巷寬敞兩倍不止,幹淨整潔,不似七彎巷那麼逼仄。
巷口也有一株偌大的古槐樹。
碧樹蔥蔥,枝葉搖曳。
楊之舟的院子,就在玉河巷的巷口第一家。
磨磚對縫的院牆上,爬滿了藤蔓,翠葉田田,碧海招搖;朱紅色的大門,嶄新,靜靜矗立在屋簷之下;一對橙黃的門鈸倒扣。
明風上前叩門。
有個小廝開門,恭恭敬敬把他們迎進去。
這是一處兩進庭院,進門就是長長的抄手遊廊;走過遊廊,是一排矮矮的耳房,後麵才是三間正房;再往後走,就是垂花門。
進了垂花門,就進了內院。
垂花門口,一處寬闊的穿堂,豎立著兩人高的油彩壁影。繞過壁影,是三間正房,帶著兩排六間廂房。
墨瓦白牆,碧樹繁花。
“這院子雅致。”陳璟讚道,“我正想找房子,心裏一直沒譜。若是能找到這樣的,就很好了。老爺子,您這院子花了多少錢?”
楊之舟笑道:“足足花了二千兩呢!”
“好貴。”陳璟道,“這也太貴了!”
在望縣,這樣的宅子,最多值三百兩。
陳璟看了大半個月的宅子,把行情摸得一清二楚。
“……這曾經就是我家的舊址。”楊之舟微頓,歎了口氣道,“後來被大水衝了,官府又加了河堤,往後挪了好些。這裏,最接近我家老宅的位置。原本是有人家住的,我隻得許以重利,他們才肯搬走,將房子讓給我。”
“哦,原來如此。”陳璟不再多問。
內院的花廳,已經擺好了早膳。
兩個眉清目秀的小丫鬟服侍布讓。
陳璟和楊之舟吃飯的時候,不怎麼說話。
吃完了,丫鬟又端了茶,楊之舟才道:“今日請你,除了讓你看看這宅子,也是請你看看病……”
陳璟笑道:“您對這病,諱莫如深。如今怎麼肯看了?”
“從前,你一個娃娃,信口胡話,老夫豈能信你?”楊之舟笑道,“況且又不是大病,老夫這病好些年了,從前太醫院的人也瞧過,沒治好,難道你一個娃娃隨口說兩句,就能治好?
那自然不肯多聽你的。如今知曉,你竟有通天醫術,能起死回生,定然要相信,也許就治好了,解老夫一樁苦事。”
陳璟笑。
“您這病,除了我,其他大夫未必能治好!”陳璟道。
“豎子好大口氣!”楊之舟笑罵他。
“這口氣,還真敢有!”陳璟笑道,“您不信,可以再找別人看看。他們定然要說,您這病是風邪所致的痹症,給您一些祛風治痿的藥!”
楊之舟倏然臉色一斂。
他四年前,的確服過藥,就是祛風治痿的。當時吃了,兩臂更麻,心想肯定是外傷所致的,不是內疾,就再也不肯相信大夫了。
不成想,陳璟這麼信口胡謅,都能說對。
這孩子的醫術,深不可測!
楊之舟凝眉看了陳璟片刻,歎了口氣道:“老夫一生,也算閱人無數,倒是頭一回見到你這樣的小子!你這醫術,是打娘胎裏帶過的嗎?”
陳璟笑了笑。
他的醫術,是他們陳家、他兩位師傅、幾千年各位醫學名家的積累。他的一生,沒有讀過其他書,不似正常人那樣接受教育,從小就是就學醫。
“……那我這病,你怎麼說?”楊之舟沒等陳璟回答,繼續問他,“可是早年受過的外傷所致?”
“您多心了。”陳璟道,“您這病,原因其實很簡單,就是飲酒所致。我瞧過您喝酒,簡直海量。這病,就是因此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