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調配冰水,再澆上去也是可以的,卻達不到驚嚇的作用。沒有那麼一驚嚇,賀家二官人也不會無意中運起正氣,去對抗病邪,出那麼一身汗。”陳璟道。
陳璟說得很謙虛。
徐逸卻知道,能把天時地利人和算得這麼清楚,醫術是起了最關鍵的作用。
胸有成竹,就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事物來治病。
徐逸又狠狠被震驚了一回。
上次治療陳家三老爺的病,徐逸還懷疑陳璟是蒙的;而這次,他再也不敢有這種愚見了。陳璟的醫術,精湛極致。
徐逸看著這張稚嫩的臉,一雙眼睛似墨色寶石般璀璨明亮。說到醫術的時候,那稚嫩的眼睛沉穩內斂,又自信飛揚。
難以置信啊!
若不是親眼所見,徐逸絕對不會相信這麼小的孩子,擁有這樣高超的醫術。
“央及少爺天縱奇才,真乃兩浙路杏林界大幸事。”徐逸最後道。
“過譽了。”陳璟道。
客套一番,徐逸起身告辭,邀請陳璟改日去他府上做客。
陳璟應著,沒有虛留他。七彎巷這院子太過於逼仄,不好留男客用膳。他將徐逸送到了七彎巷的巷口,才折身回來。
又過了兩天,就到了五月初一。
賀振那病,也十幾天了,差不多痊愈了。
五月初一的清晨,晨曦熹微,起了層薄霧。輕稠般的晨霧,披灑在玉苑河麵,使得玉苑河若半遮麵的佳人,岸邊濃翠濃綠的垂柳也沉浸在輕霧中,飄渺婀娜。
陳璟依舊去玉苑河提水。
等他提第二趟的時候,朝霞才染透了天際,紅日露出了嬌顏,天亮了。
灰雀在柳叢、河麵輕掠而過,撩撥得垂柳嫩枝繾綣,河麵漣漪陣陣,打破了玉苑河的寧靜。
陳璟提了十趟,才回家用早膳。
早膳後,他回房看書,他大嫂和清筠在做針黹。
七彎巷沒有針線房,陳璟和侄兒的四季衣裳,都交給錦文閣做;而大嫂、清筠和侄女的衣裳,都是大嫂和清筠親自動手。
等過了端午,就要換上夏衫。所以,大嫂和清筠這些日子做針線比較趕。
陳璟也不好打擾她們。
上午的天氣很好,日照暖融融的。淡金色的驕陽篩過樹梢,將樹影投在窗欞,屋子裏明亮溫暖,很適合讀書。
陳璟入了神,也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倏然,他聽到了敲門聲。
清筠已經起身去開門。
一群錦衣華服的男女,湧入這小院,院子頓時顯得擁擠不堪。
李氏放下手裏的針線,起身迎上去。
領頭的女人,穿著大紅金枝線葉紋褙子,白淨高挑,正是嫁到賀家的三姑母。她梳了低髻,鬢角插了兩支景泰藍鑲紅寶石如意金簪,金光熠熠,奢華雍容。
她身邊跟著三姑丈、賀提、賀提的妻子吳氏、賀振等人。
李氏忙上前,一一行禮,稱呼三姑丈、三姑母。
三姑母扶起李氏,笑道:“不必多禮。我們是來給央及道謝的。不叨擾你們吧?”
“姑父姑母貴身降賤地,我們蓬蓽生輝,怎會叨擾?”李氏笑著,把眾人往中堂引。
清筠幫去燒水沏茶。
陳璟也從小廂房出來。
他想,賀家是給他診金來了。
就是不知道給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