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玉點點頭。
就是他們表兄弟三。
船都收了,他們三個才跑來劃船,真是小孩子。
沈長玉和胡宸出來逛的主要目的,是吹吹身上的異味。望遠亭的風勢不錯,拂麵涼爽宜人,所以他二人準備站站,驅散氣味再回去。正巧看著看到那兄弟三在循水亭,沈長玉和胡宸就無意的看了會兒,並非特意觀賞他們三個。
那兄弟三,登上了僅留的一條小船。
陳七揮動雙槳,劃破水波,掀起不大不小的漣漪,將小船駛向了湖心。
陳璟和賀振坐在船尾,一直在說話。具體說什麼,沈長玉和胡宸聽不清。
看著三個孩子遊湖,也是挺無聊的。
吹風的時辰差不多,身上已經沒什麼異味,沈長玉道:“咱們回去吧,免得一會兒訪裏派人來尋咱們。”
“長玉兄所言甚是。”胡宸道。
他準備讓沈長玉先請,下階梯回去。
突然,沈長玉和胡宸聽到噗通一聲巨響,似有人掉進水裏。兩人尚未回頭,就聽到淒厲叫聲:“啊……”
沈長玉已經下了兩級階梯,忙又爬上來。
循水亭的平靜,被徹底打破了。
湖中心的那條小船,雙槳丟在一邊,陳璟和陳七,正將體弱怕寒的賀振,丟到水裏。
賀振穿得很厚,又帶著裘帽,掉到水裏就不斷往下沉。
“這……”沈長玉臉色驟變。他一直以為,孩子的心地是很純善的,卻不成想,這對陳氏兄弟如此惡毒,將一個惹了寒毒的人扔到水裏。
這個時節的河水,隻有表麵一層是溫的,底下非常寒冷,正常人都要凍出病來,何況是那個病得皮包骨頭、惹了寒邪怕冷的賀振。
“太過分,太過分了!”胡宸也氣得變了臉。
他們倆準備快步下去救人,卻聽到湖中心的陳璟,大聲對陳七道:“哎呀,你按他的肩膀啊!你使勁按他的頭,他就算不沉下去,也要嗆死的。你按他肩膀,我提著他的胳膊呢,他沉不下去,你使勁按。
你按住他肩膀,不要讓他上來;我提著他胳膊,他掉不下去……”
“哈哈!”陳七大笑。
“救命,救命!”賀振發出淒厲的呼救聲。他的衣裳,全部被水浸濕,兩隻手又被陳璟拎著,他是上不得、下不得,整個人浸在寒冷的湖水裏。
賀振非常怕冷。別說這麼冷的水,就是一點風,他都要瑟瑟發抖。
此刻,他感覺無數的寒意,全部湧上來,如萬劍齊攢的痛。
他的叫聲,淒厲似要被人千刀萬剮。
“叫什麼叫!”陳七惡狠狠的按住了賀振的肩膀,不讓他爬上來,“叫你壞,叫你壞!你殺人的時候,痛快不痛快?現在怕冷了?那是你活該,你就該也被推下去,活活凍死!”
沈長玉和胡宸微微一愣。
他們也聽說過賀振當年弑母殺弟的事。隻是賀家人極力否認,外人也無法確定是真是假。現在聽陳七這麼一說,應該是真的了。
因為弑母而導致的中邪,雖然可憐,卻也可恨。
沈長玉再看湖中心的陳氏兄弟,對他們的憎惡減輕了幾分。
可也不能任由他們殺人啊。
官府才有資格給一個人判罪,陳氏兄弟沒有。
“走,快去。”胡宸見沈長玉愣神,拉他,“那對陳氏兄弟是黑了心要殺人的。”
若是單純要殺人,他們可以把人推下來,然後讓賀振沉了,再說他是失足掉下去的。但是陳氏兄弟,一個拎住賀振的胳膊,一個按頭,這分明就是想活活凍死賀振。
這是折磨致死,就太過分了。
“饒命啊,饒命啊末人。”賀振哭著大喊。他因為生病,聲音前所未有的虛弱,但是此刻生死關頭,他的聲音居然洪亮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