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陳璟恭從道:“是,孫兒謹記。”
老太爺就很高興。然後他又道:“……今早你大伯拿了禮單我給瞧,你嫂子送的那扇屏風,價值不菲。你哥哥不在家,你們也該處處節省,不該如此破費的。”
“這是我們的心意,伯祖父的壽誕,我們還隻怕送得寒酸了。”陳璟道。
陳老太爺又笑笑。
他沒有說幫助陳璟一家人的話。
陳家合族都知道,陳璋娶的那位李氏,最是爭強好勝,不肯受人半點恩惠。早就聽聞他們日子拮據,結果老太爺的壽宴,李氏送的禮都快趕上大房的了,特別貴重。
那等心高氣傲的女人,不能主動去說幫助她,否則就是輕看了她。
“知道你們孝順。”老太爺道,“時辰也不早,你還沒有吃飯。去前頭吃了飯,早點回去,免你嫂子掛念。”
陳璟道是。
他從鬆鶴堂出來,去了趟三房。
三叔已經醒了,精神仍是不好。
拉了那麼久,三叔整個人都虛空了。
那碗車前子湯用下去之後,解了兩次小便,卻已經不拉了。三房眾人見陳璟又折身回來,三嬸、四嫂、幾位堂妹堂兄堂弟等,少不得客氣一番。
“煮了車前子就米湯,擱在三叔床前,什麼時候渴了就當水喝。今天就別吃東西了,明早起來,煮點米粥,再煮點蔬菜湯。三叔已經好幾日沒有吃東西,蔬菜湯升胃氣,讓腸胃能正常運轉。吃一兩天米粥和蔬菜湯,就可以正常吃飯了,別太油膩,吃些清淡的。”陳璟一一交代。
三房的人聽了,認真記下。
然後,四堂兄去抓藥了。
“你們都出去吧,我和央及說說話兒。”三叔有氣無力,強打起精神。
眾女眷就紛紛退出去。
“且卷,你去大廚房,要份飯菜。你央及哥還沒有用膳。”三叔又對他的第二個兒子說道。
他的第二子,在陳氏大族裏排行第九,名瑋,字且卷,今年十三歲。
陳九聽了,恭敬道是,轉身去了。
屋子裏隻剩下陳璟和三叔的時候,三叔半坐在床上,聲音虛弱無力氣:“央及,今日多謝你……”
陳璟笑笑,道:“要不是三叔相信我,我再好的本事也無計可施。三叔不必謝我,原是一家人,豈有見死不救的?”
三叔欣慰點點頭。
他是認定陳璟有大才的,從下棋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孩子將來非池中之物。特別是陳璟這份少年老成,簡直叫人咋舌。
陳三老爺快五十的人,都不能如此淡然。
他單獨留下陳璟,並非單單道謝。
“今天末人鬧得過分,我雖連爬起來說句話的力氣都沒有,卻聽得清楚。”三叔歎了口氣,“你二伯在場,也沒管,你別怪他。你二伯是庶子,素來謹小慎微,不敢多走一步,怕得罪人。等我好了,末人那小子跑不了,三叔替你討回公道。”
陳璟沒想到三叔是單獨說些句話。
他笑笑,道:“三叔,您安心養病吧。七哥隻是被寵壞了的孩子,我哪裏跟他一般見識?”
正說著,陳九端了飯菜來。
陳璟就在三房這邊用了膳,然後找到了他的侄兒陳文恭,一起回了七彎巷。
他嫂子問他,今天有什麼有趣的事,陳璟沒提今天看病的事,隻是簡單把三叔生病之事說了下。
鬆鶴堂那邊,陳璟走後,陳老太爺把陳七叫進來,問他:“今天在三房,你做了什麼好事?”
老太爺語氣清冷。
陳七心裏就打顫。
他色厲內荏,對下人和兄弟們凶狠,卻不敢在老太爺跟前囂張半分。被老爺子一說,心裏就怯了大半,嚅囁道:“……沒……沒做什麼。他們……他們不相信央及,孫兒還幫著說話了。”
“嗬!”老爺子冷笑了下,“你們兄友弟恭,這很好,我也放心了。”
用這種冷嘲的語氣,說讚賞的話,叫陳七毛骨悚然。陳七知道老爺子在說反話。
“往日總教導你要和睦兄弟,如今總算有了出息,聽進去了。”老太爺繼續道,“既這麼有出息,不能總荒廢了你。從明日起,你就跟著我念書,住在鬆鶴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