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地名,手上提著鋤頭的農夫麵色帶著一抹驚異,脫口便問:“你不知道嗎?”四字語畢便沉默了。
鳳青鸞笑了笑,故作不解的看著他,嗓音中帶起一絲好奇,輕吟一聲,道:“大哥,小弟家道中落,特來投奔親戚的,昨夜初到此地,確實不知可有什麼不對的。”
若說鳳青鸞當真不知道這城西楊林村的事,怕是假的。
這幾天,她借著聖諭從陳書賀那邊敲來了不少之前的案宗,本來是打算直接奔著去年的蝗蟲災害,卻沒成想,竟然查到了這城西楊林村的事。
想到自己翻到的那個案宗,鳳青鸞的清眸淺淺彎起,心道陳書賀啊陳書賀,你千防萬防我查前年舊事,卻是忘了這麼一茬啊。
農夫久久不答,最終無奈一歎,湊前低聲道:“那也是夠造孽的,前年蝗蟲災害,這無所收成,那城西楊林村,是打漁的居多,這也沒殃及什麼,這禍啊,反而就白白遭了。”
鳳青鸞眸色一眯,案卷上寫,城西楊林村村民跋扈成性,賦稅上反倒是自前年七月起就不繳,禹州府衙屢次上門討要都沒轍,無奈便退而求其次要求農地居多的富戶地主林氏出麵收回田地,加收租金來頂。
看著那個案卷的時候,鳳青鸞當即就查了禹州富戶紳士,這個林家居然名列居首,且就在去年的募捐救資上出了五千兩,一個禹州首富,居然隻給了五千兩,這中間是該有多少油水夠給陳書賀撈的啊。
見她遲遲不回話,農夫將鋤頭擱下,抬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接著話頭:“哎,這禹州府衙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居然反倒幫了林家收了田地,還私吞了不少人家的地。”話到最後,他是一聲聲的歎息。
鳳青鸞微笑,對他道了聲謝,繼而回身上了馬車離開了。
回到府衙,她當即便吩咐張虎明日宴請禹州望族林楊柳錢陳五家當家,並在請帖上附上了關於商討災後禹州重修的一切,明麵意思就是:我是來跟你們要錢的。
收到請帖的五大家紛紛在月黑風高夜齊聚林家,一直被四大家馬首是瞻的林家當即表態決議,並秘密派人知會了陳書賀,陳書賀當即回道:小小五品,能耐我等如何。
這陳大人的一句話,如同定心丸般,五大家當即便洗洗睡了,大清早吃嘛嘛都倍香了。
到了午時,鳳青鸞便開始在府衙的後廳候著,手上是端著的是清茶,一口一口的抿著,桌案上的精致糕點卻是沒動過,而身側坐著的,是語義配合自己的陳書賀。
午時一刻,鳳青鸞擱下第一杯喝盡的茶盞,聲音淡而輕,麵上還有所淺笑,語中有淡淡的疑惑:“小官倒是不知,這掌禹州吃行住農穿的五大家,竟是如此沒時間觀的。”
身側張虎上來便再次滿上一杯清茶,斜眼瞄了那方坐著不動聲色的陳書賀,喉間冷哼一聲便站回原地。
聽到她的話,陳書賀倒是沒覺得什麼,麵上更是一派鎮定,心內卻是腹誹:欒青啊欒青,今兒個,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麼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