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村注意到了中國人對戰爭的理解和對待,他承認道,日本的對外侵略戰爭是汙點,其侵略汙點,確實應該反省。可是,他又聲稱,日本製定的“解放東亞之大目標,從人道及人類進步的角度來看,是光明正大的”。
總之,這段不如意的時期,岡村的觀點和牢騷百變多樣。
日複一日過著衣食無保的艱難生活,岡村憤懣滿懷,愁苦不堪。每天的早飯就是稀粥,午飯是幾片麵包或幾塊山芋,晚飯通常是一碗蓋澆飯。幾年前他在南京金銀街4號時知惠就吃著這樣的飯,現在他也吃著這樣的飯了。他那被國民黨當局滋養得嬌貴的腸肚,頗不適應。
由於日漸破落,當岡村看到許多昔日將領都紛紛遷往台灣,投奔蔣介石後,他也到台灣去討生活了。
蔣介石敗退台灣後,為“重整河山”,大規模網羅“各類人才”。於是,1950年之後,在日本與台灣之間,就形成了一條蜿蜒的遷徙流。在波浪湧動的海麵上,在各種各樣的運送香蕉的船隻上,到處擠著攜家帶口、拎籠扛箱的日本前將領。
岡村因與國民黨當局有過一段說不清的過往,所以,比其他人享有優先權,被聘請為台北“革命實踐研究院”的高級軍事教官,並兼任顧問一職。每次到台灣講學或訪問,都受到何應欽、湯恩伯等人的熱情接待。
為了回報“無罪釋放”的恩情,岡村介紹、組織了上百位昔日部下,前往台灣,幫助國民黨操練軍隊。這些部下在日本餓得眼冒金星,這下得到了“金飯碗”,便格外地賣命。其中有一些還是離開戰場就不能好好生活的職業軍人,他們在戰後一直在苦尋戰場,久尋不到,現在恰好有了重操舊業的機會,豈不欣喜若狂?遂凶相畢露,狠命地操練國民黨軍隊。經過他們的訓練,國民黨第32師,成為20世紀50年代台灣第一流的部隊。
在對比了日本政府的“過河拆橋”後,岡村愈加不忘國民黨的“情義”了。夫
有一次,何應欽赴日活動,不知是不是因為他以私人的名義到訪,因而沒有引起日本政府的重視,總之遭遇到了極大的冷淡和簡慢。岡村知悉後,大怒,大慟,再次指責日本政府忘恩負義。他把老部下都召集過來,自己給何應欽舉行了歡迎儀式。在致歡迎詞時,想到日本政府的“絕情”,他過於激動,突然忍不住哽咽,終於痛哭起來。何應欽一旁坐著,也是淚眼模糊。
對於湯恩伯的“恩德”,岡村也是沒有忘記。他說:“我和湯作為軍司令官曾有4次對戰的機緣,戰後相見,宛如故交,十分親密。”
戰後,湯恩伯曾3次去日本,每次下了飛機,都去參拜明治神宮。1954年,湯恩伯因患嚴重的胃潰瘍,專門到日本東京慶應醫院治病,按照岡村的說法,“手術結果良好,但在恢複期,突然死去,原因不明,甚為遺憾”。70歲的岡村,拖著即將腐朽的老邁之軀,一馬當先,衝到喪葬隊伍的最前沿去,擔任治喪委員會的副委員長,為湯恩伯的身後事不惜付出全力。7年後,岡村還到台北西郊的小山上,拜謁了湯恩伯之墓。
在熬過了10年陰晴不定的政治環境後,日本國內出現了軍國主義思潮的回升。岡村作為法西斯主義代表再度被推舉了出來,經濟待遇提升了,新居也分配了,每天的工作,幾乎就是宣揚他的罪惡史。他已經75歲了,仍然躥上躥下,胡言亂行。得意忘形時,經常去拜望那些曾經使他逃脫罪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