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1 / 3)

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過濾下一層陰影,不需要也無法再趕路了,耳畔的風混合著清脆的鳥鳴聲,此時異常溫柔。來自都市的複雜與繁華在這個寧靜的大自然環境中終於得到了宣泄,隻不過車內的兩個人現在還沒有那樣的閑情逸致。在同一個空間,思緒卻相隔千裏。蘇淺夏將頭靠在車窗上,想著命運的多舛,又不願意屈服,“即便車子壞在路上我也一定會到的。”她心裏暗暗較勁“我憑什麼要在他的背叛下莫名其妙的受委屈?我又不愛他,那麼他願意和林薇薇在一起關我什麼事?”車子突然轟鳴起來,她欣喜的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好了?““啪!”顧羽清的回答剛到嘴邊,卻被這一聲巨響生生逼了回去,四周又恢複了那種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寂靜。他默默歎了口氣,蘇淺夏也重新塌回車座上,將腦袋耷拉一旁。”上天總是與我作對,離婚居然也變得這麼難,我是如此的不幸。”她幾乎要仰天長嘯。

“啾啾”,一隻小鳥憩在車窗外,好奇的用它那幼小的喙啄啄車窗的玻璃。“什麼聲音?”顧羽清也轉過頭來。”噓……“她示意他不要說話。”一隻小鳥。”那隻鳥轉動著它圓溜溜的眼睛,仿佛疑惑的望著他們。“嘰嘰!”樹上傳來更加響亮的鳥鳴,他們向上望去,仿佛小鳥的照片通過投影儀映在了樹上。“啾啾啾”小鳥回應到,急忙”撲棱棱“的飛了上去,來到大鳥的身旁。”這應該是一隻牡丹鸚鵡吧,那隻大概是它的母親。”顧羽清說到。他甚至不敢說它叫愛情鳥,隻能搬出它的學名。但是他的心中冥冥間有一個聲音沒有被發覺:愛情鳥,也許,預示著什麼吧?蘇淺夏的心裏悵然萬分。“還是回家好啊!果然說家是最後的歸宿。愛情鳥都還回家呢,我為什麼有家不能回,偏偏還住在這個倒黴的家裏,天天看著他們倆而孤身一人麼?”她越想越憤憤不平,這荒郊野嶺的,居然連手機也打不通,這信息化社會是怎麼普及的啊!

她本不想抱怨,可是坐在這車裏是真的閑得慌,叫她不得不抱怨。“也許我們可以,出去走走?”顧羽清看出她一臉怨天尤人的鬱悶神色,便詢問到,但突然又想到車門根本開不了。蘇淺夏愉快的答應了,她正愁沒事做呢,出去也許還能散散心。她如釋重負的準備拉來門,可無論她怎麼用力,門卻紋絲不動。“怎麼回事?”她終於又急又氣的摔回車座上,瞪著顧羽清說。”你忘了,車子早已經壞掉了。可是鎖還沒解呢,裏邊打不開。“顧羽清含笑說到,車廂又歸回寂靜了。”我隻是看你太無聊,想逗逗你,誰知你還當了真。”“哼。”蘇淺夏在心裏冷笑到,“逗我?說的好聽,這一切不都是在逗我麼,事實上你就是在耍我吧。””還好這窗戶還留了一道縫隙,否則我們今天也許就得死在這兒了。要問是怎麼死的,居然還是缺氧。嗬嗬。”顧羽清見蘇淺夏又沒了聲響,隻得無奈的笑笑作罷,轉頭望向窗外。

寂靜促使蘇淺夏的大腦又開始急速運作起來。“為什麼我非要和一個不愛過著這樣的生活?為什麼我必須為他受氣?不不不我不能呆下去了,我一定要快點想辦法出去,早些擺脫這樣的生活。”她賭氣似的掏出手機,“沒信號沒信號還是沒信號!”她差點把手機扔了出去,還好理智告訴她這不可以,否則別說手機摔壞了,玻璃也會被她砸碎的。”對了,砸窗!開始怎麼沒有想到呢!“蘇淺夏高興的將頭轉向顧羽清,居然還保持著一手將手機舉在耳旁的那種很2的姿勢。”撲哧……”顧羽清一下子沒忍住笑了出來,“你拍手機廣告拍多了吧。”“別笑!”蘇淺夏尷尬的忙放回舉起的手,說”為什麼我們不砸窗出去?!““砸窗?”顧羽清的笑意更加明顯。”是啊。““可是現在的玻璃砸過都不會落下的你忘了?你最多能看見密密麻麻的裂紋致使窗戶開花吧。””唉……”蘇淺夏隻得又恢複到呆滯模式了。

“怎麼辦怎麼辦……信號也沒有,想砸窗居然還不成了。居然肚子還好餓……”她幾乎要認為前途無望了。“其實,要是你砸窗出去了,你也走不出這片地區啊。”顧羽清好心安慰到,但是似乎適得其反。”這兒這麼偏僻,我也不可能把你背回去吧?“”是,你怎麼肯背我。還不如快點離婚了,你好去背你的林薇薇去。”想到林薇薇就來氣,加上她肚子空空的,蘇淺夏諷刺的說到,車廂內再一次的陷入了沉默。那些大自然的歡歌,仿佛被兩個人之間的隔膜隔絕到千裏之外去了。

“其實,我和林薇薇,我們之間,真的沒什麼的。”半晌顧羽清終於打破了沉默。他不敢抬頭,不敢看蘇淺夏的表情,他知道她不會相信自己。但他還是想說,還是說了,他希望在內心裏她能夠明白:他是清白的。為了這個,他做好了一切準備,準備迎接蘇淺夏的任何,無論有多麼令人發指,的言語。可是,他顯然失算了。“哦,是嗎?”蘇淺夏輕笑道。”其實,不管你們是不是真的怎樣,我終究都會選擇和你離婚的。“他萬萬沒有想到,她會說這樣一句令人絕望的話。”為什麼……”他竭力控製著自己的聲音不讓它顫抖,但他似乎失敗了,不過蘇淺夏好像也沒有介意他的顫抖。但也就是在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時,他後悔了。“為什麼?嗬,你知道的,我們倆之間根本沒有感情,不是嗎?”她用那看破紅塵般的聲音漫不經心的說到,眼神漂浮在遠方,寫滿淡漠。顧羽清的心猛抽了一下。“我甚至寧願聽你懷疑我和林薇薇!”他在心裏說到”即便我們之間沒有感情,可畢竟我們還是夫妻!我們的離婚手續還沒辦呢,你怎麼就一定把話說到這個地步!”

“我不愛你。”蘇淺夏的眼神從遊走狀態突然回過來,定定的盯著顧羽清的眼睛說,仿佛下定了一個很大的決心。蘇淺夏知道這句話一定很傷人,但是,這是事實,她真的不愛他,所以她終於還是決定自我一回。顧羽清觸電般的發出一陣顫栗,又努力的讓自己穩定了下來。“是嗎,我們都清楚不是嗎……可是我們還是結婚了,不是嗎?”顧羽清咬咬牙,突然頭腦發熱,還是把那更傷人的話說了出來:”你不愛我,可是你當我愛你嗎!你不想過這樣的生活,我又願意處處讓著一個不愛我的人嗎!“顧羽清放大聲音,幾乎是用吼的了,蘇淺夏的耳朵被震得嗡鳴不止,她那原本多情的大腦也在這無休止的嗡鳴聲中變得一片空白。顧羽清也意識到了她的不正常,訥訥的扭過頭去不看她,似乎他言重了。”那又何必當初呢。”蘇淺夏回過神來,酸溜溜的說。何必當初,這淡淡的四個字似乎擊破了兩個人最後的防線,被捏得泛白的指關節和咬得慘白的嘴唇,仿佛隨時都要迸發出來似的,可是誰也沒有動,車廂內一片死寂。這個時候,就算是鬼也不敢進來吧,車內殺氣太重,就是鬼也害怕在死一次。

車內靜得令人不寒而戰。他們都不願意先開口,於是寧願就這樣一直耗下去。這將會是一場無休止的,對雙方的傷害同樣大的持久戰,除非,除非有人來救他們。

天色,開始漸漸的沉了下來。早先的暖陽早已不知藏到何方去了。蝙蝠開始在天空中盤旋,給這個地方籠上了一層恐怖的陰影。傍晚的小路上陰森的可怕。車廂中的人還在僵持著,甚至能聽見呼吸的聲音,他們誰也不讓誰。空氣中的熱量越來越少,蘇淺夏不禁打了一個哆嗦。顧羽清向她那邊瞟了一眼,什麼都沒說,扭頭盯著前方的擋風玻璃,仿佛想將它灼出一個洞來,好讓自己能快些離開這個呼吸都困難的地方。他還是有些猶豫的,但說出那些話的快感讓他一時衝昏了頭腦。嗬嗬,何必當初呢。心裏這個淡淡的聲音也還在衝擊著顧羽清,如同次聲波一般,一直無法平息……

現在兩個人徹底的被包裹在濃濃的夜色中了。偏僻的小路上沒有路燈,隻有天上的星星在忽閃忽明,偶爾,還能看見螢火蟲自在的旋舞。樹木隨著風輕輕搖曳著,掀動著寧靜祥和的氣息。這著實是一幕難得一見大自然和諧的風景,要是在以往,他們也許能有那樣的閑心靜下來一同欣賞。而現在,他們隻是注意到重重夜色如撥不開的迷霧令人迷惘和無處可去,而忽略了那些細微的絕美的光芒。是啊,他們的臉色,如夜一般的沉。他們的結婚戒指也沉在夜色中,不再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顧羽清的眼皮也開始漸漸變沉,一切都似乎可以被拋開在腦後了,什麼也不用想。此時的蘇淺夏也已經睡著了,這樣的一天過去,她累了,她真的覺得好累。在夢中,她夢見自己的世界裏不在有顧羽清,她在夢裏有著一個平凡的世界,雖然她已不記得自己是否開心,是否已經滿足了。

睡夢中安靜的他們是被一道烈如白晝的光,和一陣尖銳的鳴笛所驚醒的。蘇淺夏甚至都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甚至還有一個“天亮了?”的念頭跳進她的腦海,就發現一個男人走到了他們的車旁。她揉揉眼睛,認真的聽他說話,朦朦朧朧的明白了他是希望他們將車開走。“我們當然願意把車開走。”然後她就聽見顧羽清大聲的解釋到。”可是我們的車壞了,你能幫我們開一下門嗎?““吱……”外麵的新鮮空氣迫不及待的湧了進來,使得這個狹小的車廂內不再那樣的抑鬱。那個人又來到蘇淺夏那邊,也給她把門打開,他們終於能夠離開這個令他們百般厭惡的狹小空間了。”怎麼回事?“他們剛一出來,那個人就好奇的問道。”事實上……我們的車子壞在半路上了。”顧羽清無奈的解釋到,“而且,這裏太偏僻,連手機信號也沒有。”“所以你們就被困在這兒了?”那個人居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對不起,我隻是覺得這也太……額……戲劇化了。”“戲劇化?還有更戲劇化的呢,嗬,你要是看到更戲劇化的那部分情節你就笑不出來。”已經清醒過來的蘇淺夏那奇葩的大腦又開始不停的運轉起來,她在心裏自嘲的想到。“嗬嗬,是啊。”顧羽清顯然是在無奈的幹笑。”這麼晚了,看來你們也沒辦法把車子弄走了。“那個人開始還低著頭捏這他那光溜溜的下巴,現在突然很陽光的抬起了頭,微笑著說。”要不我順便把你們送出去吧,這裏離市區還有很遠的路呢,總不至於把你們扔在這兒吧……況且我們也走不過去隻能出去了。”“那太謝謝你了!”這次顧羽清和蘇淺夏總算是異口同聲的說了,那個人像是剛才注意到有兩個人的存在,笑著問:“你們是情侶吧,我是不是還打擾你們了?”可是他們卻沉默了,他的話又勾起了他們不好的回憶,臉上剛剛泛起的笑容瞬間又凝成了堅冰。那個人猜想到自己也許是說錯話了,忙解釋說:”玩笑話,你們可別生氣啊,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嘛。“”嗬嗬。”他們重新試著微笑,努力的用行動告訴他甚至欺騙自己什麼也沒發生過,隻是事實上一切在微妙的不被人覺察的變化著,它還是變了,無法撰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