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單片鏡(2 / 3)

目前檀城方麵主導的全球“大排查”行動,就給了卡德曼之流極好的機會——在檀城發布的“可能涉及卑劣謀殺的敏感時段”中,血焰教團在淵區的固化構形“血魂寺”,確實保持著高度活躍狀態。

自然而然地,血焰教團被列入了“待查名單”。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更何況……這邊還真未必無辜。

嗯,阪城這邊也是因為“大排查”行動,給了某些人使力的借口。

感覺上,這幾方真的很有默契呢!

殷樂又歎了口氣,身後向後靠。每當麵對這類問題的時候,她就不得不承認,自個兒仍然算不上能夠獨當一麵的人,甚至隻是想一想,就有心力交瘁的感覺。

從最現實處考慮,這也不是她該考慮的層次和問題。這種時候,就分外懷念哈爾德夫人和剛剛依附的年輕老板。

如果有那二位在,她的工作是什麼呢……喂魚?

殷樂搖搖頭,從貼身的暗袋中,拿出了一枚小擺件兒似的“水晶球”,在掌心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摩挲,感受著那無法形容的微妙觸感。

“水晶球”內部,仿佛封著一團煙霧,又似是混濁的液體,呈灰白色。而在其中,正有一個扁平的活物往來遊動。

那是羅南馴服的魔鬼魚。

這頭在羅南手中具備了恐怖範圍殺傷的畸變種,此刻卻像是一個純粹的小玩意兒,看不出任何威脅性。

能夠駕馭至少是臨時駕馭這種存在,給了殷樂極大的滿足感和安定感。她也是通過這種形式,才能夠更真切的感受到“主心骨”的存在。

不管怎麼樣,隻要能夠依附上輕易創造這樣奇跡的羅南,她也好,血焰教團也好,終歸是有光明前途的吧!

殷樂將“水晶球”舉在眼前,認真觀察。這兩天她按照羅南的安排,“放牧”了兩回,魔鬼魚胃口很好,也很聽話。可不知為什麼,內部原本是無色透明的“填充物”,越來越混濁,隨時在氣液狀態間轉換,變化非常明顯。

記得先生說過,“水晶球”隻是窺鏡,魔鬼魚真正的封印地是在一處“空間斷層”內……這樣的變化,預示著什麼?

殷樂百思不得其解,心思飄渺來回,再加上這段時間也沒有休息好,心神損耗之下,她竟然在車子後座上睡過去了。

然後她就做了一個夢。

夢中,殷樂的意識來到了淵區血魂寺之中。

她保持微妙的半清醒狀態,有那麼一點兒自主思維,以至於都不好判斷這究竟是純粹的夢境,還是十多年祭司生涯,帶來的修行本能。

殷樂隻知道,她的意識在血魂寺結構最底層的石林岩漿湖中懸浮,迷茫不知方向。

冷不丁的,一簇光芒顯現,其光芒輪廓就像是她手中把玩的“水晶球”,又放射出明亮的寶光,成為渾濁混亂的岩漿湖裏最為醒目的存在。

殷樂的意識不可避免地移轉過去,受光源牽引,盤繞了幾回,恍惚中覺得那並不是什麼“水晶球”之類,而是一麵鏡子。因為上麵映照有她的形象,不算太真切,有點像是哈哈鏡的效果,習慣的形象在不規則的光線折射和聚焦下扭曲,可這裏又哪來的物理效應?

又一番迷茫恍惚之後,殷樂忽然又變了感受。此刻牽引她精神的,既不是水晶球,也不是鏡子,而是一隻明透犀利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她,洞穿她一切的偽裝,撕裂慣常的形象,隻將她最本質的元素錄入。

裏麵聚合的元素,有些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什麼。

殷樂本能想要回避,又忍不住想看清楚映現的結果,幾度糾結之後,好不容易實現了一次“對視”,卻發現在這“神秘眼眸”中,錄入的信息太多了,不隻是她,還有石林岩漿湖、還有翻騰的情緒岩漿中細分的欲望構成……

再延伸出去的話,或許還有整個血魂寺架構乃至整個血焰教團的人心萬象。

所有的一切,形成了複雜繁密卻又層次分明的結構圖形,再濃縮為“神秘眼眸”中微不足道的光點,就如同渾茫夜空裏一顆星辰,融入到更深不可測的宇宙中去。

它是有現實的存在意義的,但也僅此而已。

至於殷樂,僅僅是這顆星辰之上,更不足道的一粒塵埃,甚至沒有去特意關照的價值。

宏大與渺小,崇高與卑微。

觸及身心的強烈對比瞬間揪住了殷樂的心髒,給予她瞬間難以承受的衝擊,也讓她霍然驚醒。

封印魔鬼魚的“水晶球”仍在手心裏,觸感分不清涼熱,更找不到確切的形容詞,偏能夠讓她的心神安定下來。

“應該……不是夢吧?”

作為一個能力者,殷樂相信那般清晰的記憶,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的夢境。她寧願相信,那是某種“啟示”。

也許,和羅南先生有關?

重又將“水晶球”舉起,確認裏麵的魔鬼魚狀態無恙。片刻之後,殷樂小心翼翼地將其收起,看了看表,又望向車窗外,這時候車子剛下了高速磁軌,正在逐級降低交通層,視野還算開闊。

隔著窗外連綿的雨幕,可以看到北山湖的南岸輪廓。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湖麵已經塗上了廉價塑料的斑瀾顏色,那些都是冒雨參加活動的樂迷們,身上套著的簡易雨衣。

突如其來的降雨,給剛開幕的阪城音樂節帶來了不小的困擾。話又說回來,能夠在雨幕中嗨爆的樂迷,說不定更喜歡類似的氛圍呢?

現實感衝淡了夢幻感,殷樂下意識籲出口氣。

幾分鍾後,車子停在了北山湖南岸碼頭之外,一艘釣魚艇正停在這裏,作為換乘船隻,搭載她前去與新購置的遊艇彙合。

此後,她還要到湖上特定區域預做考察,為不久之後大澤教團另一筆交易做準備——基本上她不會再花錢了,但要搜集情報,總要做個樣子才好。

車子停穩後,前座的司機拿起車上配傘,一溜小跑,冒著雨為殷樂打開車門。在這片地界上,下位者的服務意識總是非常到位。

殷樂認為,這很值得她學習,尤其是目前正有一個出生在此地的同類競爭者,出現在羅南先生身邊……

以後還有的折騰呢。

殷樂儀態優雅的下車,鞋跟踩上積了一層水膜的路麵,裹著水腥氣的涼風吹來,還帶著草木的香氣。她下意識舉目眺望,投向茫茫水幕之後,那一株巨大的香樟樹影。

即使相隔近一公裏,佐嘉衛門先生仍然是北山湖南岸最醒目的標誌物,除了它以外,人們的視線大概很難再受其他目標的吸引了。

然而僅隔了一秒鍾,殷樂的視線就偏開了個角度,指向那個方位、卻又不屬於佐嘉衛門的目標——托能力者敏銳感官之福,即使相隔一公裏,她仍然抓到了最關鍵的元素。

殷樂拍了一下車窗,示意司機回到他的原位上去:“向前開,去樹底下。”

司機麵露難色:“殷總,前麵因為音樂節設了路障和警示,禁止機動車……”

不等司機說完,殷樂已經劈手奪過他手中的黑傘,擋著頭頂飛落的雨絲,快步向前。從堤岸碼頭到香樟樹下千米的距離,即便有意克製,她也隻用了兩百秒的左右時間走完。

外人覺得這位衣著優雅有範兒的職場麗人,當真是訓練有素,穿著十公分的高跟鞋也能腳下生風,卻不知殷樂心中唯恐怠慢了貴人,偏又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的太超出常規,心裏糾結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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