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私生子(1 / 2)

當姑侄兩個從辦公樓裏出來的時候,晚春時節夕陽的金紅光芒,已經橫過了大半個校區,從北岸叢林與穿林長河的夾角位置投射過來,給明翠的濕地植被蒙上了厚厚的光膜。

羅南微眯眼睛,視線穿過常人難以直視的陽光幕層,掃視著校園裏的動靜變化——他不是在觀察,隻是無所事事。

從李明德的辦公室出來之後,羅淑晴女士整整三分鍾沒有說一句話,樓道裏、電梯裏、還有著廣闊的校園內,她隻是在前麵走前,仿佛完全忘了親侄子的存在。

好吧,這回是真生氣了。

羅南估摸著,祖孫三代以來,他大概是唯一一個在上學期間,被校方建議休學的羅家子弟。說是休學,那隻是人家客氣的說法,什麼保留學分學時、一切榮譽等等之類,都不改其留級的本質。

毫無疑問,這就是傳說中要被“吊在梁上狠抽”的惡劣事件啊。

羅南真沒法再說什麼,有謝俊平和胡華英兩個人脈通天的超級補鍋匠幫忙,都還補不上知行學院最低標準的曠課記錄,這幾個月來,他實在是太飄了。

也許一開始就要從SCA那裏入手,入侵教育部係統……

羅南腦子裏轉著毫無意義的念頭,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在他心底深處,有那麼一小丟丟、至少是一小丟丟的鬆快和竊喜:

這事兒要是給砸實了,那還真是人生一大改觀啊。

前方,羅淑晴女士突然站定,羅南反應快捷,同步站穩,垂臉低眉,做惶恐羞愧狀。

可惜他的演技從來就是上不了台麵,羅淑晴心中毫無波動同,語調也是平平淡淡:“你在那邊,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嗎?”

“呃?啊。”

羅南當然知道,所謂的“那邊”,就是指協會乃至裏世界。平常在家中,這是一個大家都心知肚明卻又默契地不去觸碰的話題,如今突然被提出來,羅南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好在羅淑晴也不需要羅南再編什麼理由和瞎話,她有自己的觀察和判斷:“我能猜得到,你在那邊做的不錯,我和你姑父沒有給你任何幫助,你卻能夠把連續逃課這種事情拖到今天才爆發,而且是這種模樣……別看你姑父在SCA,恐怕他賣了那張老臉,也不能比這做得更到位了。”

羅南能說什麼?好不容易把“姑媽您客氣了”這種蠢話咽回肚子裏去,他隻能牢牢閉上嘴,乖乖聆聽。

問題是,羅淑晴隻說了這一些,後麵竟然沒了下文。羅南想問又不敢問,一肚子疑惑憋得難受,直到又走出百多步,才聽到姑媽輕聲道:

“休學的事情,等我回去和你姑父商量一下,好吧?”

涉及到羅南的學業,羅淑晴女士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用如此不確定的商量口氣與他交流。羅南愣了愣神,隨即從中體會到那份沉甸甸的抉擇壓力。一時竟無言以對。

兩個人也不坐無軌電車,就步行前往地下停車場。走到半途,羅南實在是無法抵擋這種過於壓抑的氣氛,純粹就是想湊點話說,但話到嘴邊,冷不丁跳出來的一句是:

“姑媽,吳珺這個人,你知道嗎?”

“咦?”

話一出口,羅南就有些後悔了。實在是淩晨遭遇的這檔子事兒,在他腦子裏占據了太多資源。除了天照教團與邪羅教團圍繞“聖物披風”的衝突以外,還有反目相殺的燕芬與張六安夫婦對話中,那幾個讓羅南極度敏感的字眼兒,什麼“瘋老頭”、“研究生”、“滯留”之類,總讓羅南忍不住去聯想些什麼。

隻是他對當年的事情知之甚少,相應的人際關係更是糊裏糊塗。在溶洞的時候為了保持逼格以及方便日後監測,強忍著沒有細問。回到夏城,裏裏外外兜上一圈兒,似乎也就是姑媽這邊,還能谘詢一二……就算這樣,提起這個是不是也不太好?羅南都沒法解釋他的問題邏輯。

正尷尬的時候,羅淑晴扭臉看過來:“吳珺,哪個吳珺?”

羅南張了張嘴,一時發不了聲。難道要他說“邪羅教團的女祭司、遠在春城‘U洞’那個黑市交易所的機械改裝店的女老板”嗎?

還好,他現在思維速度遠超常規,立刻捕捉到姑媽言語背後格外驚訝的情緒。所以他也就是窒了一窒,很快就反問回去:“我是說那個……研究生。”

中間羅南刻意模糊了幾個字眼,最後以確切真實的情報收尾。

事實證明,他的做法很成功,羅淑晴女士立刻實現了腦補式的完形填空,眉頭微皺:“你見到吳珺了?她什麼時候回的夏城?”

哎呦,真有門兒!

羅南仍要做一番確認,小心翼翼地道:“那位吳女士,做爺爺的研究生,是不是在荒野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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