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子黑了瘦了,可是人看起來精神了。
這是信氏二老在歐洲連考察市場帶旅行遊玩,一去半年,回到家裏看到兩個兒子,腦海裏浮現的第一個念頭。
長子以諶從小老成持重,做事有條不紊,不必大人操心。幼子則和大兒子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仿佛所有頑劣的基因都教他一人繼承了去,招貓逗狗,惹是生非,總少不了他。
這回惹上命案,他們遠在歐洲,其實是收到了消息的。但思及小兒子從來的脾性,也曉得若是再不讓他吃些苦頭,往後還有得要跟在他屁.股後麵替他收拾爛攤子的時候。如今他們還健在,但是有朝一日辭世以後,誰還會事事處處替他著想?長子以諶麼?哪個兄弟有義務扶持另一個兄弟一輩子?即使以諶肯,他將來的妻子也未必願意。
二老如此一思量,就強忍住回國的衝動,繼續他們的歐洲之行,隻是偶爾與老友黃偉榮律師互通消息,了解事件進展。得知以諾洗清嫌疑,又老老實實安分守己地在黃偉榮律師事務所做助理,這才長出一口氣。
信以諾一見父母回來,歡呼一聲,上前一左一右摟住二老肩膀,“爸、媽,你們有沒有帶禮物給我?”
信浦生一板臉,信母則拍拍他手背,“帶了,怎麼能忘記給你帶禮物?”
信二少爺聞言側首在母親臉頰大力一吻,“還是老媽對我最好!”
又附在母親耳邊,絮絮叨叨地告狀,說哥哥以諶如何霸道,如何獨裁,停了他的信用卡雲雲。
不待信母答話,信浦生冷哼一聲,“我看你活蹦亂跳,以諶應該沒把你怎麼樣才是。”
信以諶在一旁接過司機拎進來的行李,並不為自己辯駁。告狀這種小兒科的事,也隻有以諾做得出。
“爸,媽,歡迎回家。”
“走,我們兩父子去書房說話,讓他們娘倆慢慢八卦。”信浦生拍拍長子肩膀。
信以諶將行李放在門廳的沙發裏,隨父親進書房去了。
父子二人在書房裏將這半年間公司的發展,未來的走向,歐洲行的收獲一一做了交流,一直談到蓉姨敲門叫兩人吃飯,這才暫時告一段落。
席間,信母問兒子,“聽你弟弟說,你有女朋友了?”
以諶淡淡瞥了以諾一眼。
以諾一挑眉,做出一副“我不怕你,老媽會給我撐腰”的表情。
他曉得自己此番被牽涉進命案,母親見他平安無事,也許就算了,可是父親必然是要和他算賬的。他先拋出哥哥有女朋友的重磅消息,保管教二老的注意力全轉到老大身上去,他自己則可以趁機脫身。
以諶微笑,“還不是女朋友,隻是比較欣賞的女孩子……”
沒等他將話說完,以諾便來拆他的台,“姆媽儂覅聽伊瞎講!他臨江苑的房子都給人家住了。”
信母一聽,眼睛“叮”一下亮了,大兒子把買來做婚房的臨江苑江景房都給對方住了,這還不是女朋友?
連信父都來了精神,“以諶,你弟弟沒亂說罷?”
“女孩子多大年紀?做什麼工作?人品怎樣?家庭背景如何?”信母迭聲問。
信以諶苦笑。他除了知道連默的姓名職業,覺得她品格良好外,其他問題還真答不上來。
信父見兒子一問三不知的樣子,又深信長子的為人,直覺認定小兒子在瞎扯,遂怒瞪以諾一眼,“這也是可以瞎說的?你自己男女關係混亂就算了……”
“什麼叫‘我自己男女關係混亂就算了’?”以諾不幹,與老父頂嘴。
“你爸不是這個意思,以諾你別誤會。”信母安撫小兒子。
以諶悠然吃下最後一個蟹粉小籠包,說一聲“我吃完了”,丟下臉紅脖子粗的弟弟,朝父母略略點頭,“我還有事,出去一趟。”
他上樓取了外套與車鑰匙,一邊下樓,一邊聽著餐廳裏以諾哇啦哇啦的辯駁聲,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不必他禍水東引,以諾自己就會跳出來,替他引開父母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