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櫃台裏靠著收銀台,那個女孩在外麵靠著收銀台,我們就這樣背靠著背吃了起來。
我有時會討厭多話的人,不過,這種場合還是說些什麼比較有禮貌。
雖然快過期了,還是挺好吃的嘛!我打算客氣一下。
她沒有反應。
也好,就這麼默默地吃很舒服。
吃完了,還好,還沒過十二點,菠蘿在變質之前就會被我消化了。
我出門扔掉罐子,女孩也跟著我出來了。
“為什麼你總是一張臭臉?你就不能開心一點嗎?”剛進門,她突然問了我這麼一句。
為什麼要開心?
“沒有原因。
為什麼不開心?”
沒有原因。
“如果你對自己的生活不滿意的話,那就離開吧!如果你生命裏缺少什麼的話,那就去找呀!你在這半死不活的算是什麼?”她說出這麼一段話的時候我沒有看她是什麼表情。
因為沒有我的回應,周圍一下子安靜了。
對於她我莫名的感覺熟悉。
我見過你嗎?在很久之前?
“我是你的夢,很久之前的夢?”
我好久沒見你了,你去了哪裏?
“我跟著小黑一起走了。”
那又為什麼回來。
“回來叫醒你。”
我在夢裏?我在夢裏嗎?
什麼時候睡去,又被何人驚醒。
生活似夢,不曾清醒,更無解脫。
某一日醒著
從牆角,窗簾的縫隙裏透進來一道陽光。
這件小小的房間裏,灰塵在我的頭頂輕柔的漂浮。經過陽光,會閃亮一下。然後,飄出,在複歸平靜和暗淡。
這是來到BJ的第三個禮拜了,整整二十一天過去了。
我從床上撐起上半身,勉強的拉開窗簾,打開窗戶,然後再把窗簾拉上。新鮮的空氣是必須的。陽光?就算了吧。
小黑被我打發走了。他不過是來發發牢騷,幸福一下子來的太多了,人也會被壓垮。
現在,想通了,自然就回去了。
對照我們的人生,他應該說是幸福太多了。該有的都有了,而且關鍵他並沒有更多的更不切實際的要求和想法。
我應該羨慕他吧?
可是對我而言,產生“羨慕”別人的想法,對自己就是一種極大的否定。而被否定了的人生,存在價值必然變得越發稀薄。
我得活下去,理由有很多,所以危害生命的一些感想,我是絕不會有的。
這算是本能吧!
室外的氣溫開始不留痕跡的慢慢升高了。
樹上的花苞,性急些的已經開放了。
我找到的工作是便利店的夜班,白天還是一樣不出去。這樣能省點錢,也能讓我放鬆一點。
坐在床沿盯著茶杯看了好久,一抬表,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
還是決定泡杯茶喝!搜尋茶壺,等待水開,衝泡,等待,然後,可以喝了。
喝的時候猛地發覺,我的大腦一直在放空。想得太多,而你又不敢去做,隻會讓自己更痛苦。
多思有害,愚鈍是福。
也好!
這茶不錯!
到了工作的時間了,我穿好鞋,出門。
夜裏還是有些涼,裹緊身上的衛衣,我加進路燈下趕路的腳步。
燈光下依稀可以看見一些飛蟲,還是說隻是幻覺。
腳下的路忽然變得柔軟而有彈性,我的腳步似乎越發輕盈。
擦身而過一個人,還是一朵花,遺留的香氣不知是什麼味道。
看不清的東西不用思考。
感受不準的東西不用思考。
把握不準的東西不用思考。
“那什麼東西需要我思考,你給我這麼個腦子有屁用呀!”
沒有預兆的,連我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我站定,對著黑色的天大喊。
沒有人理睬我,因為根本就沒有人。
我緩緩地放下手臂,低頭看著自己模模糊糊似乎在等待變形的影子,活動一下手指,感受自己的無力感。
無力感?開玩笑!
我轉過身去,背對著原本的目的地,往我住的方向走了過去。
走到一盞路燈下,沒有回頭,我舉起右手,對著背後被我甩棄的一切,對著命運生活,豎起了中指。
風吹過我的指尖,輕柔地撥弄我的脖頸,這個身體再一次屬於我自己了,我感到無限的愜意。
我打好行囊,頭也不回的離開這暫居的城市。不去羨慕小黑,也不在夢裏逃避自己的夢。我要去XC不隻是XC火車的聲音再一次伴隨著我入睡,醒來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看到自己喜歡的景色,就會不加思索的停留下來。等到滿足了,就再上路。
也會搭車,跟著別人一直往前走,不問目的地,總之是遠方,是未知就夠了。
麵對現實生活與社會規則的夾擊,被自我的良心和夢想不斷擠壓敲打的我的心,無法放棄任何一邊的我,選擇任性地活下去。
我藐視的命運,對著還活著的我無可奈何。
縱使有千斤夾縫,無人擺脫,我也能夠絕處求生,概因我輩與人不同——
我的憤怒和中指永遠都是留給自己的,
人生絕不交付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