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事人姓名?”
在休息時間裏得到通知趕來處理案情的中年警察,將鐵桶一般龐大的身體全部壓伏在警車上麵,滿頭大汗地回頭看著身後的年輕輔警,大聲地問道。
“吳不為!”
年輕的輔警從吳不為隨身的錢包裏掏出他的身份證,看了一眼趕緊彙報。
“性別?”
“啊!男性!”
`鐵桶`在自言自語中寫完了第一欄的信息,然後盯著下麵填寫具體情況的空白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寫才好。
他吃力地撐起自己的上半身,依賴慣性調轉了半周,肥碩的屁股緊緊壓迫著身後警車的車窗站好。然後抬起他那副厚重的眼皮,抖動了幾下滿是眼白的眼球示意站在自己身前等待交接病人的從“北喜療養院”趕來的人,小聲地詢問道。
“他這情況,”“鐵桶”拿筆指了指被束縛帶緊緊困在擔架上狂吠不止的吳不為,接著問道,“應該怎麼寫呀!”
領頭的那個剛剛隻用了一招就製服了發狂般四處破壞的吳不為的男人,湊近了“鐵桶”警察回答道。
“您就寫`突發性精神障礙`就行了!”
說完,他又退回了擔架旁邊,看著對麵擺出一副“你懂我懂大家懂”表情的警察,微笑著點了點頭。
“鐵桶”滿意地寫完了自己的報告,交到那個男人的手裏。
那個男人從繡有“精神衛生安全保障”字樣的工裝上衣口袋裏掏出一隻筆,迅速地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又把表格遞了回去。
“鐵桶”接過表格,也懶得再去核對一遍,隨手扔進了警車裏,然後拉開後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
輔警知趣地坐進駕駛位置,發動起這輛超負荷運轉了好多年的老舊警車。
“他是你們的了!”
搖下車窗玻璃,“鐵桶”又看了一眼還在不停掙紮著的吳不為,大聲地說了一句,然後使勁拍了拍前排座椅,敦促著輔警駕駛警車快速地離開了這片煩擾燥熱的鬧市。
目送警察們離開之後,一直穩穩地在原地等待的“北喜市精神疾病療養院”的工作人員們,馬上在吳不為身邊圍攏起來。在周圍十幾家燒烤攤裏正熱火朝天地吃喝的吆喝聲裏,吳不為癲狂般的喊叫突然間消失了。
這些工作人員訓練有素地抬起捆綁著吳不為地擔架,迅速而穩妥地將已經被注射了鎮靜劑的吳不為送進了一直在旁邊待命的押運急救車。
然後,在鬧市喧嘩的掩護下,在醉鬼和大話精的目送中,這群人連帶著那輛改裝成無法逃脫的移動監獄一般的救護車,在不到半分鍾的時間裏,就從這塊車站前的不安之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隻剩下剛剛被發瘋的吳不為砸毀了不少啤酒瓶的燒烤攤主還站在原地不住地咒罵,可能是罵出的話語太過粗鄙引得過路的年輕女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大叔!”
東方有狐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撲閃著散發著善意的大眼睛,盯著坐在駕駛座位上的真無色,略有不安地問道。
“不去救他嗎?”
“你不是認識他嗎?”
真無色也放下了一直舉在眼前用來觀察著周圍的望遠鏡,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幹脆地回答道。
“救不了!”
“所有人都看到他發瘋了似地摔砸啤酒追打路人,我們怎麼救他!”
說完他又舉起了望遠鏡觀察起漸漸恢複正常的那些燒烤攤位裏的顧客來。
“他是你的朋友嗎?”
東方有狐小心地問道。
“不算,”真無色沒有移開目光,繼續不帶感情地回答,“吳不為是李一觀的姐姐李渺的朋友。”
“我們雖然見過,”真去色想起“呂無心”事件的經過,依然沒有放下了手裏的望遠鏡,些微感慨地說道,“但也算不上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