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觀開車沿著唯一的一條路環繞著下行來到了穀底,在一棟老舊的木質小屋旁邊停了下來。
小屋周圍已經聚集了很多車輛,真無色和李一觀一下車就被迎上來的工作人員招待著趕上了正向著山穀深處前進的賓客人流裏。
錢吞天的靈柩就在這群人前方的馬車上,即便是死亡了,他也還能帶領身後的人群,真是有趣!
無色想到這裏不禁笑了起來。
好在他們是在隊伍的尾端,不然還真的很難解釋這笑容的含義。
“學長,溫惠教授還是沒有消息嗎?”
李一觀警惕地觀察著周圍小聲地問道。
“一觀,我跟你說過,溫惠老師已經死了!”
真無色收起了笑容嚴肅地對李一觀說。
李一觀依然有些不甘心。
“但是,並沒有找到她的屍體呀!”
“而且……”
“沒有什麼但是!也沒有什麼而且!”
“你要明白,”真無色歎了口氣靠近李一觀語重心長又有些傷感地告誡他說,“你相信的真相,不如所有人相信的真相重要。”
“我再說一遍,”真無色盯著遠處山間霧氣遮擋著的太陽的方向,一字一頓地對李一觀說,“溫惠教授,已經死了!”
“連同那個一生下來就沒有了呼吸的所謂的‘猛獁象’一起在我和那個管家的麵前跳下了懸崖,死了!”
前麵的馬車忽然停下了,真無色和李一觀跟隨著人群慢慢地向兩側散開,然後又逐漸收攏,直到在錢吞天最後安息的位置周圍幾米圍成了一個圓。
有人走上前替錢吞天總結了自己的人生,還有人半真半假地流下了淚水。然後他便被放進了新挖的土坑裏,在一棵被攔腰砍斷的高大茶樹旁邊,被埋葬進了厚實的土壤還有無盡的黑暗之中。
李一觀和真無色向後退了幾步,等待著其他人都獻完花之後再上前。
“那‘猛獁象’呢?學長,那個實驗怎麼辦了?”
“那就是一個夢……”
“是一個好多人做了好久,有些人現在依然不願從中醒來的夢!”
人群散得差不多了,真無色輕輕推了一下李一觀,兩個人這才走了上去。
隻剩下幾個工作人員還有零星地感傷悼念的客人了。
李一觀有些尷尬地找不準自己的位置,他對這個錢吞天雖然談不上好感,但是尊重還是有那麼一些的。他走到墓前,沒有發現墓碑,隻能對著那堆幹枯的殘枝認真地鞠了三個躬。
真無色則繞開了墓穴,走到了那棵死樹旁邊,上下打量陷入了沉思。
大概過了一刻鍾,他才又從神遊裏回來,走到了墓穴上方,忽然從口袋裏掏出了那天錢吞天送給他的一雙筷子。
真無色俯視著腳下新蓋上的紅色土壤,悠悠然地誦出了一首誰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詩的“詩”。
“象生未生,
先死未死。
持物不持,
筷子兩支。”
說完,蹲在地上用力地把那雙筷子插進了錢吞天墳前的土裏。
接著便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李一觀趕緊追趕了上去。
“學長,我們這就回去嗎?”
“嗯!你先給李渺打個電話吧!她應該正等著你彙報呢!“
李一觀這才想起臨行前姐姐給自己布置的觀察管家是否會出現的任務,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趕忙掏出電話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走到了前麵。
真無色也掏出了新買的電話,端詳了幾秒之後苦笑著自言自語地說道。
“這一次,總不會被人跟蹤了吧!”
他撥通了滕椒聊的電話,在滕椒聊確認安全之後,保持著李一觀無法聽清楚自己說了什麼的距離,繼續通話。
“那個‘夢’,還好嗎?”
“嗯!那就好!”
真無色又抬頭確認了周圍沒有人能夠聽到自己的話,然後深深地吸進了山穀裏略有寒意的空氣,緩緩地吐出白霧。
“從‘南華農科’找到的資料全都解密了,是嗎?”
“那好!等我回去,我們就開始吧!”
“是呀!多虧了溫惠老師,不然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
“原來,‘她’還活著!!”
就像是永遠也躲不開驅不散的陰謀,這埋葬了欲望的山穀間,霧氣再一次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