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惠摘下眼鏡邊擦邊說。
李渺有些拿不準她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句話未免過於空泛,對於此刻需要討論的具體的現實問題而言,實在是沒有太大的意義。
但李渺相信自己的直覺,眼前的這個溫惠遠比她所表現出來的那種虛弱無力但卻飽含權威的形象要複雜得多。
而且無論怎麼看,溫惠也不像是那種喜歡用空話和口號糊弄人的人。
“我可以幫你。”
“但是…”
溫惠的停頓雖然不是刻意地,但也足以令李渺急切得從沙發上探起身子來。
“羅曼年科的電腦是打不開的。”
“什麼意思?”
雖然聽到了這麼突然的答複,李渺卻覺得自己此刻的失望還沒有陡生的疑惑來得多。
她主動站到溫惠教授的對麵,有意無意地堵住了出門的去路,似乎也暗示著溫惠教授自己需要一個真正合理解釋的決心。
溫惠也沒有絲毫退縮的意圖,她依然用那種特殊的疲乏神情溫柔地看著李渺。優雅地輕輕倚靠住身邊的書櫃,帶著些許安慰的語氣,緩緩地對李渺解釋道。
“羅曼年科的電腦是由國外的安全公司做的私人加密,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人可以打開。”
“真的誰也打不開嗎?”李渺脫口問道。
“是的,無論是我還是這個學校裏的任何一個人,誰都打不開。”
“當然,如果非要在羅曼年科不在場的情況下打開電腦,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但那需要出具一係列的證明,還要等待那家安全公司的審核。等到所有的步驟都落實清楚了,恐怕至少要半年以後了。”
李渺剛剛燃起的一點希望,馬上就被吹滅了。
“我承認在電話裏確實騙了你。”溫惠眯起眼睛滿含愧意地笑了一下。
“羅曼年科涉及的全都是國家機密項目,即便你不喜歡官僚主義的妨礙,但作為警察,我想你是應該能夠明白紀律和規矩的重要性。”
“對於我以及整個實驗團隊,實在不能放心地讓這個裝滿了實驗數據的電腦就這麼躺在千裏之外我們無法掌控的地方。”
“所以,即使是騙,我們也不得不把這台電腦騙回來。”
“但是,”溫惠擺手示意李渺先不要著急插話,然後接著說道,”即便這台電腦不能夠開啟,對於先前提到的幫助,我還是會信守諾言的。”
“作為與羅曼年科相識多年的老友,以及實驗室的搭檔,應該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即便沒有這台電腦,我相信你需要的線索和答案,我都是可以提供的。“
“你覺得這個提議,是不是能夠接受呢,李副隊長?”
不知道為什麼,李渺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別的選擇。就連對於被騙這件事本該冒出的憤怒,也像是感官遲鈍了似的一直沒有出現。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心甘情願走進圈套的獵物,隻能按照“獵人”的安排行事。
即便這並不符合李渺的性格,但眼下除了合作,也沒什麼可做的了。盡早破案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於其他的隱情,她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探究了。
就在李渺同意了溫惠的提議打算好好詢問一下羅曼年科的情況的時候,溫惠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伴著這鈴聲,窗外也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呼叫和警報聲響。
李渺第一時間想起了“恐怖襲擊”四個字,但這荒唐的想法,馬上就被自己用力甩出了腦袋。
幾分鍾後,當她站在路邊看著彙聚起來的人流夾雜著馬戲團的動物們狂奔而過時,李渺深深地覺得還是“恐怖襲擊”更好理解一些。
眼前的景象就像是狂歡後荒誕的噩夢一樣,讓她哭笑不得,束手無策。
當她的視線終於脫離了這古怪的隊伍,跳躍到了街對麵的時候,她看到了真無色正在向自己招手。
對!就是那個讓自己幾個月來都不能釋懷的真無色,他就這麼沒有預兆地出現在了李渺的麵前。
此刻的李渺更加確信了。
“這就是一場噩夢!”